顧涯眼神掃過她雙唇,發現她唇色更紅,也更飽滿。
阿吀吃飽,本想喊銀杏來收拾,可顧涯在旁邊她就覺着顧涯但凡對她有幾分歉意,都會動手收拾了。
就沒管殘羹剩飯,拿了沒看完的志怪小說繼續看了起來。
阿吀頭也不擡,做了個起開手勢:“你擋着燭火了。”
顧涯擡手撓了撓眉心,這才放下銀光劍坐到了軟塌另一側。至于矮桌上那些吃食,他全給收了尾。
他沒打算收拾碗筷,直接将整個矮桌端到了外屋,才又坐到了阿吀對面,開了口問:“今兒可練功了嗎?”
“練了。”
“嗯。”顧涯點點頭:“那你早些歇息,我有些疲乏,先去睡了。”
阿吀等他走了,才偷偷擡了頭,她探頭探腦地往外屋看,有些不敢信這人就又走了?難道不應該多說點?難道不應該蹭也該蹭着跟自己同床?
他在赤霞山莊往自己房裡鑽的那勁頭呢?
阿吀覺得顧涯肯定是在拿捏她,覺得自己還和之前一樣會黏着他。嘴裡切了一聲,繼續看她手裡話本兒。
等到亥時,她皺着眉把書扔到了一邊兒,根本看不下去。
她是越憋越氣,想不通顧涯為什麼能那麼氣定神閑,他怎麼能一點情緒起伏都沒有?
那回來說什麼未過門妻子的狗屁話。
不如直接說分手,往後他報他的仇,她幫她的忙,路上誰也别耽誤誰桃花,辦完就一拍兩散。
阿吀把書一丢,這回穿了鞋襪,攏了披風,是真的出了屋子門。
夜裡有雪無風,一片片雪花直直飄落。
而在房門前面不遠處,顧涯正濕着頭發朝這邊走來。
“你去哪了?”阿吀語氣不善。
顧涯回得淺淡:“去溫泉泡了泡。”
蠱山有溫泉,還不止一個,她住的這處屋子就緊挨着一處,阿吀怒道:“你還有心思泡溫泉?泡這麼久怎麼泡不暈你!”
顧涯臉上這會兒臉上才有了笑意。
“你笑什麼?你在挑釁我嗎?”阿吀噌噌兩步上前,就拿腳踹他:“我告訴你這回我和你分手分定了,你個渣男,對我冷暴力,陪伴也不給我,愛也不給我,銀子也不給我,我要你何用!”
顧涯對腳上她的撓癢癢不甚在意,稍稍低頭湊首到她面前,擡手将她披風兜帽給戴上,才道:“剛你裝什麼深沉?憋壞了吧?”
“你侮辱我!”阿吀惱羞成怒推了他一下:“顧涯!我要和你分手!”
顧涯抿唇低笑不止。
阿吀被顧涯笑得心裡火氣更大,蹲下來抓了雪就往嘴裡塞想下下火,吃了一口雪後搓了一把就朝着顧涯扔了過去。
顧涯倒是沒敢躲,不過也沒再慣着阿吀,上前就把人扛到了肩膀上往屋裡走:“分手是不可能了,你收斂些,山裡這麼多人,你這一喊全聽見你要和我分手了。”
“我這三年過得煎熬,不想一出來見到你,先聽了就是分手的話。”
阿吀氣狠了一口咬到了顧涯肩膀上,邦硬,咬也咬不動,愣是給她氣哭。
等顧涯把人放在軟塌上時,不過片刻功夫,阿吀已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腳倒也不閑着,擡腳就要往顧涯心窩揣。
顧涯握住她腳腕,順手将她鞋子去了,她的一隻腳就在他手中。他沒起身,半蹲在軟塌邊,将阿吀另一隻鞋子也給去了。
“你少碰我我告訴你,休想一上來就親近我。”
顧涯不回。
阿吀又拿腳踹他:“你說,你教我練得那秘籍,到底是什麼功夫?肯定有貓膩,是不是什麼雙修術房中術的東西?”
顧涯怔了一息擡頭,順手捏了捏她腳背:“你如何猜到的?”
阿吀哼了一聲,别過了腦袋不再去看他,再言語就刻薄了:“我和青羽有通書信,有什麼難猜?不過你能不能别惡心我?這種事情你不直接和我說反而是瞞着我?既是續我命我自然會練,你瞞着我意義就不一樣了。”
“你不會覺着你不喜歡我,隻是可憐我,然後你堂堂天下第一的弟子還願意和我修煉這種功夫隻為了救我,覺得自己特偉大是吧!”阿吀越說越順:“我告訴你,我要是不遇上你,我壓根兒就用不着這些,我不稀罕。”
“既是房中術,我找其他人,我才不要你這樣的一消失就消失三年的人,換個我打得過的我早把他捅死了。”
顧涯雖是早有準備,但還是被阿吀給氣着了。他如今比少年時候氣勢強了許多,突一下站起,阿吀隐在他身形陰影裡,嘴裡嘟嘟囔囔漸漸就沒了聲音。
“你再說一遍你剛說過的話。”
阿吀避開他眼神,逞強道:“憑什麼你教我說我就說,你當我阿貓阿狗啊?你騙人你還有理了不成?裝什麼。”
顧涯擡手捏了她下颌,逼着她看自己,神色冷然:“你小作小鬧便也罷了,可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的道理,你應該明白。”
阿吀還沒被人這麼兇過,尤其是沒被顧涯這麼兇過,她眼淚立刻就又跟脫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往顧涯虎口處落。
他低頭,右手拇指擦過阿吀滑落至嘴角的淚,見她白皙面容已因哭泣讓其眼眶與雙頰都泛了紅,顯了柔弱楚楚。
偏偏又很想讓人欺負。
他視線不自覺掃過她嫣紅嘴唇。
停頓幾息裡,耳邊是她淚聲不止。
可他眼簾一垂,還是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