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10分鐘後,松田陣平看了眼手表,又擡頭看看毫無動靜的廁所門,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他起身來到女廁所門前,敲了敲大門:“藤井小姐?”
夜晚稍顯空蕩的走廊裡回蕩着他的聲音,裡面沒有任何回應傳來。
他又敲了幾下門,這次聲音更大了些。
“藤井小姐?藤井月——你在裡面嗎?”
又拍了幾下門,沒有得到回應,松田陣平心裡咯噔一聲,意識到不好,剛要推門進去,佐藤美和子從走廊的另一頭急匆匆地跑過來,身後還跟着另一個他不認識的警察。
“松田警官!”
松田陣平皺眉看向兩人,心裡隐約有種不好的直覺:“你怎麼過來了?”
佐藤美和子沒空回答他的問題,直接問他:“藤井小姐呢?”
松田陣平的手還放在廁所門把手上,她緊接着問:“還在廁所裡嗎?”
沒等他回答,她直接上手推開廁所大門,獨自沖了進去。
“藤井小姐!藤井小姐?你在嗎?”佐藤挨個隔間開始敲門,沒人應就推門進去看,五個隔間每一間都空空如也,原本在這裡的藤井月不翼而飛。
佐藤美和子檢查完,肉眼可見變得焦急起來,對門口的島田警官搖喊道:“人不在這裡!”
島田警官也急了:“該不會是跑了吧?”
松田陣平看着兩人一問一答,神情已經冷了下來:“你們總得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吧?跑了是什麼意思?她為什麼要跑?”
佐藤美和子走到他面前,嚴肅地說:“松田警官,犯人在半小時前已經醒了,根據他的說法,他是被藤井小姐故意推下天台的,并非她之前在供述中提到的【失手】。”
“所以呢?”松田陣平冷冷地說,“因為一個作惡多端人渣的一面之詞,你就懷疑起幫警方抓犯人的無辜市民,證據呢?”
“我沒有說犯人的說法就一定是真的,但我們總得先找到她問清楚。”佐藤美和子說,“可現在她憑空消失在這裡,你能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松田陣平冷笑:“解釋的話,要多少有多少,比如犯人還有其他同夥埋伏在這裡把她劫走了,再比如她不想做檢查自己悄悄離開了……随便什麼可能,佐藤警官,你該不是跟偵探混的久了,就忘了警察斷案是要講證據的吧?”
佐藤美和子緊緊抿住唇,被他夾槍帶棒的态度激起了些火氣。
島田警官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兩個人為什麼突然就吵了起來。
他撓了撓頭說:“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找到藤井小姐,有什麼理由讓她自己來解釋,你說呢松田警官?”
松田陣平轉過身,冷冷地說:“當然,我會找到她的。”
他走出幾步,佐藤美和子忽然叫住他:“松田警官!”
她盯着松田陣平的背影,問出了困擾她一整晚,一直想問的問題——
“你是不是認識藤井小姐?”
松田陣平頓住腳步。
“我總覺得,你面對藤井小姐的态度很奇怪。”佐藤美和子說,“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以前無論是面對嫌疑人還是普通市民,就算再不耐煩,你也從來不會表現在臉上,可是在面對藤井小姐時,你的态度卻很差,沒理由的差。”
“但你分明又對她有種超乎尋常的關心,比起送證人來醫院這種事,明明跟着目暮警官一起參與案子才是你感興趣的吧,更别說這個案件還涉及到萩原警官。”
“案件有疑點時,作為警察,你的第一反應不是查清楚事實真相,而是給藤井小姐找理由開脫。”
佐藤美和子攥緊拳頭,鼓足了全部的勇氣說,“松田警官,你說我忘了警察的職責,可是你自己呢?你敢說你就毫無私心嗎?”
松田陣平聽了佐藤的話,沉默着沒有動作。
他忽然想起在天台上,藤井月說他們倆是青梅竹馬的那番話,他當時就站在天台樓梯口處,把她和那個叫柯南的小男孩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難以形容他當時是什麼感覺,如果穿越回十二年前,告訴他藤井月将來會變成殺人犯,他一定會把那個胡說八道的暴打一頓。
在他印象裡,藤井月是一個連說話大聲點都要跟人家道歉的女生,雖然長相漂亮,但卻從沒有以此作為她的武器,從來都是帶着微笑包容一切惡意。有時候松田陣平甚至覺得,她是個從來都不會有負面情緒的人。
她怎麼可能殺人呢?
松田陣平在門口站了良久,猶豫着要不要現在現身。
但也沒猶豫多久。
當他聽到那個小男孩驚恐的喊聲,心裡瞬間有了種不好的直覺。
手比大腦更快一步,推開那扇門。
時隔多年再次親眼看到她時,藤井月的模樣跟他記憶中相差無幾。
她褪去了高中時的青澀,變得更加成熟幹練,但看人時的眼神依然沒變。跟她對上視線時,松田陣平甚至能看到她眼中前一秒沒來得及消散的溫柔——是對着那個男孩的。
一定是有什麼搞錯了。
“松田警官?”久久沒有等到松田陣平的回答,佐藤美和子忍不住又叫了他一聲。
松田陣平回過神,神情冷然。
“我有沒有存私心,都不影響案件本身的調查和處理。”松田陣平說,“佐藤警官,我隻是提醒你,在懷疑之前,你起碼應該拿出像樣的證據,而不是根據犯人幾句話就憑空臆測。”
他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佐藤美和子。
“雖然日本警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但起碼我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