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給到女主角,全場視線都集中到了她身上。藤井月大腦轟地一聲炸開,臉色瞬間變得血紅。
“喔喔喔喔!!!!”人群瞬間沸騰起來,無數雙八卦的眼睛在她和松田陣平之間來回掃視。
藤井月捏着衣角,微微低着頭,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麼才好。
她應該表态嗎?急着撇清關系的話未免有給聚會潑冷水的嫌疑,而且也太不給松田陣平面子,再說他說不定也隻是看到她就随口說的。
遊戲而已,不代表什麼。
藤井月做好心理建設,才悄悄擡起頭,故意僵着脖子沒轉頭去看松田陣平的表情,隻有在大家都沒注意到她的時候,才假借看電視屏幕,瞥一眼松田陣平的臉色。
給出回答後,松田陣平也沒解釋什麼,任由周圍人怎麼激動地想繼續八卦,他都一言不發,懶懶地靠在沙發上,也沒再給藤井月更多眼神,像是對自己剛才引發了多大的騷亂全然不知。
見他這幅樣子,大家也紛紛覺得沒意思,氣氛重新沉寂了下來,最後還是萩原研二打了圓場,這篇才翻過去。
遊戲繼續。
過了一會,藤井月見沒人注意她了,才悄悄起身出門。
順着指示牌來到洗手間,讓冰涼的自來水沖刷過手,她臉上的熱意總算褪了下去。
後面的幾輪遊戲她都玩得很心不在焉,一直在回想松田陣平剛才看她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在那裡面看到了某種戲谑,又好像沒有。
至于松田陣平為什麼會選中她,她想,無非就那幾種原因。
第一,他們是同桌,在沒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選時,她算是他的一張“安全牌”,大家也都明白,所以剛剛才那麼輕易就放過了他倆。
第二,也是她最本能的猜測——松田陣平故意在耍她。
她會這麼猜不是沒有根據。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松田陣平課間睡覺的次數明顯變多了,而且他睡覺時手臂總伸得老長,自己一張桌不夠用,總是占她半張桌子,導緻她沒有辦法寫題。
次數多了,她感覺松田陣平好像是在故意搗亂。她隐晦地跟他提過,但對方聽了,不僅沒有一點感到抱歉的樣子,反而十分理所當然地對她說——
“那你就不要在課間寫題嘛。”
藤井月驚呆了,她差點以為自己聽錯,又問了一遍。
“你說什麼?”
松田陣平聳聳肩,無所謂地說:“多寫十幾分鐘不會讓你的成績變得更好,但我少睡十分鐘的覺,我會心情爆炸。”
少年眸如鴉羽,細碎地劉海垂在額前,看上去乖戾異常。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藤井月鼻尖前兩公分處,十分惡劣地說:“我們是同桌,如果我心情不好,那藤井同學也不會好過的。”
雖然有點生氣,但藤井月還是忍了下來。如果忽略他偶爾突如其來的任性和毒舌,松田陣平其實是個不錯的同桌。
起碼在體育或實驗課上這種需要組隊的場合,有他在,她不至于陷入孤身一人的尴尬局面。
……
藤井月收回思緒,關上水龍頭,走出廁所時,被突然出現的人影吓了一跳。
松田陣平不知什麼時候也從包廂裡出來了,在女廁所門邊倚牆而立,低着頭刷手機。
“松、松田同學?”她叫了他一聲。
松田陣平從手機中擡起頭,懶洋洋地嗯了一聲,将手機收入褲袋中,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藤井月頓了頓,隻能硬着頭皮又問:“你在這裡等人嗎?”
松田陣平拿眼瞧她,看得她一顆心忐忑不安,正想再說點什麼打破尴尬,松田陣平淡淡地說。
“不然還能是這裡的網速比較快嗎?”
藤井月一噎,但想到他在這裡大概率是在等自己,剛平複下去的心又泛起波瀾。
但他沒明說,她也不好直接默認,隻能繼續說:“哦,你在等誰啊?我看廁所裡好像沒人了。”
話剛出口,她就覺得自己好像說了很愚蠢的話,因為松田陣平已經拿看傻子的眼光在看她了。
“藤井同學——”他語調怪異,聽起來帶着幾分陰陽怪氣,“我覺得,比起你每天下課看那十幾分鐘書,你還是買點補腦片吃,沒準對你的成績更有幫助。”
藤井月:“……”
“不是在等你,難道我是在等下一個上廁所的幸運顧客嗎?”
松田陣平從牆上直起身,又朝她的方向彎下腰,頂着一張欠打的俊臉湊到她眼前,先是故作正經地咳了一聲,然後說:“剛才他們問我的那個問題……”
他忽然提起剛剛的事,藤井月忽地擡起頭,迅速打斷了他的話:“不用解釋了,我知道松田同學是為了不引發更多讨論才選的我,我不會誤會的。”
她覺得不趕緊阻止松田陣平說下去的話,他的解釋沒準會比她想得更難聽。即使他本人可能沒有惡意,但這種毒舌還是讓她接受不了。
松田陣平一愣,随即不耐煩地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頭。
“自己瞎理解什麼!”他稍稍偏了下頭,臉上帶了幾分不自然地說道,“我選你……自然是想選你就選你了。”
藤井月花了半分鐘……也沒能理解他這個意思。
什麼叫想選她就選她了?意思是告訴她,别瞎曲解爺的意思,爺不需要打安全牌,看到誰就選誰了?
藤井月品味了一下,覺得以松田陣平狂放不羁的個性,大概率就是這個意思,但本質上還是讓她别想歪。
那直接說就好了嘛,何必還要在這之前諷刺她一番呢?
她擡起頭看向松田陣平,十分鄭重地說:“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松田陣平雙手插兜,很潇灑地轉身,嘟嘟囔囔地說,“我就是怕你不明白,才特意出來跟你說一聲……”
“松田同學——”她忽然叫住他,在他轉身時啟唇一笑,“我媽媽剛才給我打電話,叫我早點回家,我就不跟你回去了,麻煩你替我跟萩原同學說一聲,祝你們玩的開心。”
藤井月這個人有個優點,無論再怎麼生氣,都不會把情緒挂在臉上,隻要她想,無論她氣到什麼程度,都能笑得十分燦爛。
松田陣平一頓。
他的目光在她有些泛紅的臉上轉過一圈,了然地點點頭。
“好吧,那明天見。”
藤井月在感情這方面雖然有些遲鈍,但也沒遲鈍到有人喜歡她也渾然無覺的地步。
回去後,她平複心情,後知後覺回味起松田陣平的話,心裡忽然隐隐約約冒出另一種可能性——
松田陣平不會是在跟她表白吧?
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她輾轉反側,不斷在腦海裡回想分析松田陣平是什麼意思。分析完語言又分析他當時的表情、動作,連花瓣都不知道揪掉多少片了。
自己想沒想出結果,藤井月開始偷偷觀察松田陣平的态度。如果他喜歡她,那番聽起來很欠打的話其實是在跟她表白,那表白後他的态度肯定會比之前有所變化吧。
但松田陣平自那天晚上過後,對待她的态度跟之前相比沒有任何不同,該怎樣還怎樣,也沒再有任何的暧昧言行。
藤井月想了很久,又試探了幾次。最終得出結論——松田陣平壓根沒那個意思,一切隻不過是她想多了。
阿忍扶着她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說,“我覺得松田這個人,腦子裡應該沒長風花雪月那根弦,所以他說的話,你最好隻聽字面意思。”
藤井月神色肅穆:“不瞞你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當時把話題岔開了。”
阿忍鄭重地點點頭:“你是對的,那你岔開話題以後,他有說什麼嗎?”
藤井月回憶着當時的情景:“沒說什麼,就順着我的話題繼續說下去了,再後來你就來了……”
“果然是這樣!”阿忍一拍手掌,“如果是有心表白,就算被岔開了話題也會拉回來的,完全不需要懷疑,他又是随口說說!”
藤井月歎了口氣:“我知道,所以我根本沒想多,今天碰到他純屬是偶然,以後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了。”
說到這個,阿忍有些奇怪:“我還沒問你,松田不是三年前就殉職了嗎?怎麼突然死而複生了,你不知道,剛剛在巷子裡看見他的臉,我差點吓死,以為是什麼鬼怪幽靈呢!”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怎麼回事。”藤井月有點心虛地看了一眼阿忍,她殺人的計劃壓根沒有跟阿忍說過,要是被她知道她為了給松田陣平報仇去殺人,阿忍非要炸鍋不可。
“害死萩原同學的那個犯人已經抓到了,以後應該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藤井月打了個哈欠,“我好困啊,放我去睡覺吧,明天還要去警察局錄口供呢。”
“既然犯人抓住了,你也不用再去做什麼偵探助手了吧?”阿忍斜了她一眼,“雖然說的好聽,但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為了松田陣平才辭了工作去做什麼偵探助理的!”
“現在一切都解決了,你什麼時候回電視台?”
“這個再說吧。”藤井月打了個哈哈,“我現在覺得,偵探其實是挺有意思的工作,比坐在演播室裡念稿子有趣多了。”
阿忍想了想:“你要是真心喜歡這份工作,那我就不勸你了,偵探助理也好,主持人也好,反正你喜歡最重要。”
“但如果是為了男人,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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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昨晚睡得很晚,一晚上都在做光怪陸離的夢,但第二天一大早,藤井月還是早早就醒了。
她打着哈欠出來洗臉,阿忍已經在做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