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蠢的不是柳原隆子,她才是一直被母親當成蠢貨的那個人。
“媽媽,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藤井月緩緩說,同時目露憐憫之色,“你在柳原叔叔身邊這麼多年,到底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你什麼意思?”柳原隆子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她。
藤井月的眼神刺痛了她,柳原隆子生平最讨厭别人用同情的眼神看她,而自從她改姓柳原後,便再沒收到過這種目光。
“沒什麼意思。”藤井月微笑着,卻字字句句都往她心上戳,“隻是覺得比起柳原家的女主人,您好像還沒有從柳原叔叔情婦的角色中走出來。”
“你!”
柳原隆子大怒,這次她沒有忍着,擡起手狠狠掴了藤井月一個巴掌。
藤井月幾乎是在感到疼痛的同時,身體被一股大力向後扯去,随即被籠罩在一股濃烈男性氣息之下。
伴随着清脆巴掌聲,是松田陣平的怒吼——
“藤井月!”
一瞬間,挨打的屈辱感,被松田陣平看見的羞恥感,再加上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覺,席卷了藤井月的大腦。
她擡起頭,撞進一雙漆黑明亮的眸中,裡面是不加掩飾的擔憂。
松田陣平的眼神落在她被打的右臉頰上,眼睛裡含着怒火,落在她高高腫起的臉頰上,又輕柔的像在觸碰一塊琥珀。
藤井月大腦停滞了一瞬,回過神來時,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喊的什麼。
她吸了吸鼻子,低聲說:“挨打的是我,你兇我幹什麼?”
松田陣平喉嚨滾了滾,再張嘴時已是啞了嗓子。
“沒兇你。”
他的手按在藤井月肩膀上,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又帶了帶,擡起頭,淩厲的目光射向不知所措的柳原隆子。
“你在幹什麼?”他渾身散發着寒氣,語氣自然也不好。
“當街打人,跟我去警察局走一趟。”
柳原隆子在打完那一刻就後悔了,生活順遂,衣食無憂,讓她這些年脾氣修養的不錯,她很多年沒有打過女兒了。
但剛才她被藤井月的話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她不能容忍别人來揭她的傷疤,更不能容忍這個人是一向依附于自己的女兒。
但她被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一質問,剛升起的那點愧疚感就消失無蹤。
柳原隆子端正了站姿,恢複一個貴婦該有的姿态,昂起頭倨傲地說:“關你什麼事?”
目光落在松田陣平放在她肩頭的那隻手上,柳原隆子露出了然的神色。
“哦,你是她新交的男朋友?”
她恢複了自信。沖着藤井月的方向擡了擡下巴:“我是她母親,我教訓自己的女兒,你來管什麼閑事?”
這男人身上戾氣太重,她想利用“藤井月母親”這個身份,在他面前端起長輩的架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松田陣平早在十幾年前就見過她,在看到她第一眼時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他冷笑:“我是警察,你說關我什麼事?”他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副銀手镯,銀色金屬在太陽下反着光,“你是自己走還是等我拷你走?”
柳原隆子看了那玩意一眼就有些繃不住腿軟,但她依然維持着屬于她的體面,硬着頭皮說道:“她是我女兒,我打就打了,警察也管不着别人的家事吧!”
“那你就看好了,我管不管得了。”
松田陣平眼裡的溫度跟他的聲音一樣冷,說着就要把手铐往柳原隆子手上招呼,忽然感到有人拉了下他的衣角。
他低頭,視線中出現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再擡頭,藤井月縮在他懷裡,沖他搖了搖頭。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