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倏地急促起來。
“理由很簡單。”
松田陣平:“第一,如果你的計劃是把犯人送到醫院交給柳原奈美來殺,那你那天已經完成了任務,完全沒有必要再裝病去一趟醫院,你不可能想不到這會給你惹上嫌疑,但你還是去了。”
“第二,你去了醫院之後,的确跟柳原奈美見過一面,但在這之後你還做了一件事,就是拿着那支注射針頭親自去了犯人的病房,這也是我一直沒想明白的地方。”
“按照那個叫柯南的小男孩的推理,你自首後的一切行為,看似是在給自己攬責,但實際上是在混淆警方的調查視線,給自己洗清嫌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些不是跟你的目的背道而馳了嗎。”
她攥緊了手心,已經預感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那天我在醫院發現你跟柳原奈美可能在那天晚上見過面以後,我确實是想要去跟目暮警官說出這些事的,但後來我突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松田陣平說,“你原本的計劃确實是這樣的,但那天發生了一些意外,讓你改變了想法。”
“你冒險去醫院,不是為了指使柳原奈美殺人,而是要終止你們兩人約定好的殺人計劃。”
“如果那天發生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那也隻有那個了——”松田陣平語氣平淡沒有絲毫起伏,比起猜測,倒更像是在說結論,“我突然【死而複生】,讓你決定終止殺人計劃。”
藤井月的心随着最後這句話的落地而徹底沉了下去。
他果然猜到了。
甚至比她預想的情況更糟,比起柯南,他掌握了更多信息,同時也最大程度觸及到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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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說要取消計劃,你是在耍我玩嗎?”穿着護士服的柳原奈美瞪着她說,因為怕被人發現,即使憤怒,她也不得不壓着音量。
護士推車就在柳原奈美身側,上面放着一排沒有動過的針管和貼着标簽的透明藥瓶,藤井月目光落在上面,她知道那其中有一瓶是柳原奈美準備今晚用來動手的工具——如果她再晚上一會,那瓶藥可能已經被打進犯人體内了。
見藤井月不說話,柳原奈美頓了頓,陰陽怪氣地說:“哦,我知道了,因為松田陣平沒死,所以你沒有繼續動手的勇氣了,你怕被我牽扯出來,所以連忙跑過來阻止我。”
“你沒有殺人的理由了,但是我還有!”柳原奈美稍稍擡高了聲調,一雙美目帶着憤恨死死地盯着她,“我還要替萩原報仇!”
“虧他當初還為了你們跟我分手,他死了,你們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替他報仇!你不敢做,我敢!”
她用力撞了藤井月一下:“讓開!别擋着我的路。”
藤井月很了解柳原奈美的性格,在這種時候,除了絕對的武力壓制,沒有誰能阻止她。
藤井月往旁邊側身,讓她推着車從她身邊過去。
她安靜地盯着柳原奈美的後頸,在她跟她擦身而過的瞬間忽然發難,一個手刀劈向她後腦。
柳原奈美沒有防備,身體一軟背對着地面倒下。
藤井月接住她倒下的身體,将她拖到廁所的隔間裡,從裡面把門鎖上。
她擡手看了眼時間,距離她跟松田陣平分開已經超過十分鐘了,估計他很快就會發現她不見的事找過來。車上那瓶藥要解決,她消失的事、還有被她打暈的柳原奈美也得找個合适的理由搪塞過去,最重要的是要防着柳原奈美再一次動手。
沒辦法,那就隻能再“未遂”一次了。
藤井月下定決心,伸手脫下柳原奈美的護士服外套,給自己做好僞裝,利用旁邊的隔間翻出來後,推着推車從廁所出來,直奔山田順一郎的病房。
在進去前,她聽到身後不遠處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沒有回頭看,心裡暗暗松了口氣。
站在犯人的病床前,她找出柳原奈美準備好的毒藥,吸進針筒裡。
然後,她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臉上已經提前做好了驚詫的表情,轉過頭去,跟松田陣平對上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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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重點藥物都是有專人看管的,支取需要很多的手續,所以那瓶藥并不是她從醫院拿的,是通過其他渠道獲取的。”藤井月說,“我可以阻止她一次,卻沒辦法阻止她第二、第三次,隻要犯人還住在醫院裡,她總能找到機會動手。”
“所以你原本的打算是,利用那天晚上被發現的事,引起警方對看管犯人的重視,防備柳原奈美下一次動手。”松田陣平淡淡地說。
“但是發現這些的人是我,而我又選擇了替你隐瞞,導緻警方錯過了這個信息,最終導緻柳原奈美殺人成功。”
藤井月猛地擡起頭:“不是!這從頭到尾是我們兩個人的計劃,跟你有什麼關系呢,你隻不過是因為好心,在沒造成什麼嚴重後果的情況下放我一馬,你對這一切根本不知情!”
她複又低下頭:“要怪的話,其實應該怪我,我當時應該堅持讓你跟警方說的……”
松田陣平盯着她白皙的後頸,眼神沉沉:“所以這一切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而是選擇自己解決呢?”
“……”
“你是因為信不過我——”松田陣平語氣淡淡,“還是因為有不想讓我知道的事呢?”
見她沉默,松田陣平又說:“那我換個問題好了,為什麼在那天,你發現我沒死之後,突然決定終止殺人呢?”
“是因為你原本就是為了我才想要殺人的,是嗎?”
藤井月低着頭,她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但她知道,松田陣平此時一定在盯着她。
她像是機器人一樣,緩慢地、僵硬地擡起脖子,輕輕呼出一口氣。而後,在他沉默的注視中,輕輕地、點了下頭。
她開口解釋:“我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