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四野寂寂,餓到無法入睡的房亮等派兩個人出門找吃食,客商最愛走的那條道是最容易有“獵物”,可那一日,他們看到的是曹度府上管家和一行客商銀錢交易,但那時候他們并不知箱子裡是何物,隻以為是貨物,要北上販賣。
“今日這波人不是第一波要殺我們的人,你看到的那些兄弟也有因為這個原因逃出去的,想必他們不敢說出實情。呵,”房亮苦笑一聲,“其實他們不追殺我們,我們也不會知道那箱子裡是什麼,因為怕我們洩露,箱子當夜并沒有送出去,被追殺後子夏偷偷潛入放箱子的院子打開箱子看,得知是白花花的銀子和金燦燦的金錠。”
房亮的故事講完了,李青棠的臉色卻難看起來,她擡眼和杜熙對視,試圖像和紅尾一樣彼此明白用意,李青棠并未抱有太大希冀,但杜熙簡直是無所不能的,他在人們沒有察覺的時候挪到房子夏身邊。
“這麼說來,陳州你們已然住不下去了,為何不逃?”
“那不是有逃出去的嗎?不瞞你說,我們剩下的這些想過逃,但不敢逃,在陳州城裡我們躲躲藏藏,為了掩人耳目,他竟不能大張旗鼓的搜查,出了陳州城就未必了。”
“曹知州會在乎在百姓心目中的名聲?”
“我想也不會吧,”房亮說,“故而我們從未寄希望于此,我們靠的是文姑娘的庇護。”
“文潇?清江館的文潇?”李青棠問道。
“是,”房亮看過來,“你也知道文姑娘?”
李青棠随口就來的功夫是打小就練的,許司一且不是她的對手:“自然知道,也不瞞你們說,我從來仰慕文姑娘,想着哪一日我能有似她那般才貌雙全,繼而名揚天下,必是人生一大美事哉。”
這話說在了房亮的心坎上:“文姑娘當是天下人仰慕的,無論男女,都應當拜服在文姑娘之下,姑娘,倘若姑娘有此所念,不如随我等前去拜見文姑娘?”
房亮這一堆“姑娘”讓李青棠心中有些不悅,紅尾和杜熙稱一聲“姑娘”是他們敬重,房亮稱文潇一聲“姑娘”亦是如此,但房亮喚她“姑娘”便是随便的稱呼,李青棠不悅,因為有此處可見花朝禮法始亂矣。
然而言歸正傳,李青棠能這般順理成章的見到這位傳說中的文潇姑娘,她很樂意随行前往,但她仍有她的疑心,不得不防。
“我這位兄弟也要随我一同前去,不知房大哥可否應允?”
房亮看了杜熙一眼,當下便說:“救命恩人,自然同往,說什麼應允不應允,恭請才是。”
李青棠給杜熙遞了個眼神,這一路上杜熙沒有離開過房子夏半步。
李青棠則與房亮相聊甚多:“這麼說,這位文姑娘能護住你們?”
“至少曹知州不會大張旗鼓的抓我們。”
“文姑娘當真奇女子,我已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了。”
這般應承着,左拐右拐,羊腸小道,土岸木橋,柳暗花明時是一座小樓拔地而起,角鈴作響,脂粉香氣。
“到了,這便是清江館。”
李青棠在清江館的後門處,擡眼瞧這風光無二的清江館,上好的木,不加雕飾卻見其美,沉夏的色彩,近其身則知天成。李青棠進過煙花地,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此處,果然不同。
“世上難有第二處清江館。”
房亮以為李青棠實在啧歎,傲然道:“這是自然,世上也不會有第二位文潇姑娘。”
李青棠和房亮相看一眼,笑了:“我已是迫不及待,房大哥,你就不要賣關子了。”
房亮也笑:“好好好,是我又啰嗦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這兄弟是不能進去的,自從陳州大旱以來,清江館便已閉門謝客,隻出門救人,不帶人進門,尤其是男子。”
“你們為何進得?”
“我們是信徒,這不一樣。”
“信徒?”
房亮有種解釋不明白的無奈感:“總之,他不能進去。”
杜熙站在那裡乖乖等李青棠示下,這邊李青棠是“花山阿頌”着身,她話不過腦,張口便來:“可你不曾問過我這兄弟來曆身世。”
“哦?什麼身世?”
“這才是不可說,不過看在房大哥帶我見文潇姑娘的份上,也就不瞞你,我這兄弟啊,原來也是女兒身,家中花樹下至今還埋着她的女兒紅,隻因仰慕文潇姑娘,才練了奇功,将自己變成這般模樣,你好好瞧瞧,她這張臉是男是女?這俊俏模樣,我都慚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