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司一指指自己:“那我先……”
“不用,坐着吧。”
進來的确實是紅尾,她看了李青棠兩眼就垂下了眼睛,走上前還幫李青棠掖了掖毯子,輕聲喚了句:“姑娘。”
李青棠坐着看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身邊站着,半晌後無奈地歎一句:“坐下吧,這一夜辛苦了。”
紅尾聽到這話擡頭,一癟嘴,落下兩行淚:“姑娘,我錯了。”
“你錯什麼了?”李青棠道,“你不能害我,這一路來是你護着我,紅尾啊,在一群人裡脫穎而出是你的本事,讓你到我的院子是我的選擇,至于你的身份,豈是你能左右的?”
“可是,可是我确實給蕭将軍傳了信,暴露杜熙的行蹤。”
“然後你把杜熙救回來,不是嗎?”李青棠語重心長道,“我将我心中所想說出來,是因為剛剛性命攸關,我沒有辦法繼續猶豫,在你們的身份和我的生死之間再做選擇,或許呢?或許今日這件事就因為你們身份被我說穿而有所不同呢?這是我保命之舉,我不是沖你們,明白嗎?你們沒有錯,人生在世本就各司其職,這叫忠義,不忠不義是為叛,我反倒覺得你們這樣很好。”
“可是……”
“紅尾,可是你要從我身邊離開了。”
紅尾滿眼錯愕,一旁的許司一亦是驚詫:“這……”
紅尾在錯愕中試圖尋求留下來的可能,忽然,她找到了,她撲到李青棠身前說道:“姑娘,我不是公主,我的父親不是皇上,是……是……是您的老師。”
晴天霹靂!
李青棠始終想不起那晚後來怎麼了,她隻記得杜寒英從外面跑進來,在她身邊好像說些什麼,也像是在喊些什麼,隻是她一個字也聽不見。日頭升起來,她對身邊的杜寒英說:“我還是想要月亮。”
回程比來路要快一些,一路上她渾渾噩噩,不想不問不說,紅尾和許司一始終在她不遠處待着,而在她身邊的反倒成了杜寒英和杜熙。
一日李青棠忽對杜寒英說:“那日在花山,你真不如殺了我。”
又一日李青棠對杜寒英說:“你還是不要靠我太近了,杜熙也不要。”
再一日李青棠身邊出現一女子,發髻梳的高高的,滿臉英氣,手提一條長鞭,開口未語先抱拳拜:“姑娘。”
那是在花都城外,未及長亭,蕭文廣帶一隊人馬先回城去,剩下幾人則緩一下。這女子來後便一直在李青棠身邊,想來必是花山人。
在他們聽不清的地方李青棠和她說話:“紅茗,事情我明白了,你回去後讓紅棋暗中尋一處落腳處,再将庭中人帶過去,若是老師和師哥問起來,就說我想要另立門戶,但新的落腳處不必告訴他們,此事暗中辦,任務是,一個不能死。”
紅茗道:“若強行……”
“那就不給他們強行的機會。”
紅茗道:“是。”而後紅茗看向紅尾,李青棠說:“我會讓她離開,不要傷害她,她是進宮還是回山都由她自己決定。”
紅茗點點頭:“卿師姐說,她母親生前确實和她提過這件事,但她母親以為那個孩子已經死了,畢竟先皇後薨逝後,那名女官也沒了下落,至于那個孩子更是再沒聽老爺子提起過。”
“你問師姐?”李青棠猛的回眸。
紅茗搖搖頭:“我們沒有問卿師姐,但是是卿師姐找到我們主動說的,這也是屬下要告訴姑娘的第二件事,卿師姐與少主這些時日有些不對勁,或者說自從姑娘出山以後,他們兩位就有些不對勁。”
“哪裡不對?”
“往常卿師姐很少下嶺,即便下嶺也很少找少主,可這一向卿師姐總往少主院裡走,少主也時不時會往卿師姐書閣裡去,有時他們二人還會來咱們院裡,隻是會避開屬下等,不知在說些什麼。姑娘走之前讓我們查花都皇宮,我們暗中查的,自信沒有驚動任何人,然而少主和卿師姐有時會忽然來院裡一趟,說些奇怪的話。一日紅煙恰在院中輪值,聽到卿師姐的話,察覺話中話中有深意,便叫來我們幾人将從前聽過的那些話一并寫出來,這才知道紅尾的身世。”
“也就是說,大師姐察覺到什麼,或者是我進宮這件事讓她想到了什麼?”
“有可能。第三件事,姑娘,北陽南月堂裡都混進了咱們的人,嗯……”
“說,怎麼了?”
紅茗忽然支吾起來:“陽春門素來是以武學為尊,誰的武功高誰也有地位,紅杳手上沒分寸,将陽春門門主打死了……”
“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