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該說的都說的差不多,其餘便要走一步再說一步,這回李青棠倒是讓藍汀進院了。
見藍汀進來,杜寒英笑着打趣說:“你一來我便聞着了,嗯,你走近再一聞,這湯甚是鮮美,藍汀,從前我如何不知你還有這樣的手藝?”
藍汀對着舊主子也是有禮的:“回公子,這不是藍汀的手藝。”
“哦?難不成是公主府的廚子?這公主府的廚子當初可是我選的,是哪一個呀?”
李青棠神情淡然,目光随着藍汀盛湯的手而動,見藍汀有些不好回話,便開口說:“這是藥湯,是許司一配的方子,紅尾的手藝吧?”
藍汀忙應道:“是,殿下說的不錯,正是許大夫配的方子,紅尾……紅尾熬的湯,說殿下病着,又多操勞,這湯是用來将養身子的,與藥有所不同,喝了對身體好,才端來給二位主子嘗嘗。”
杜寒英擡擡眼,不多說話了,他端起藍汀遞過來的藥湯放在鼻下聞了聞,又淺淺喝了一口,确實鮮美,但他依舊不再多說話。
李青棠沒碰那碗湯,而是問藍汀:“他二人如何安置的?”
“回殿下,許大夫還在自己房裡,紅尾原本是在殿下院裡住着的,現而今搬到隔壁院裡去,這樣有個照應。”
李青棠沒說别的,她平淡地像是在聽無關的事,藍汀說完她便讓藍汀下去了。
藍汀走後杜寒英問李青棠:“他倆若是不走該當如何?”
李青棠從容道:“該如何便如何,偌大的公主府,他們想住就住。”
杜寒英噤聲,這一回他看到的是李青棠的底線,由此他也更加明白李青棠是個什麼樣的人。一想到這裡杜寒英就不得不說另外一件事:“你我的婚事……”
李青棠如今許多話都聽不得,頭痛:“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聽你的。”
杜寒英笑說:“我不是說這個,婚事自有宮裡與我父親母親操持,我倒是不擔心,我是說你我大婚之後無論将來是否和離,于你的名聲都不好。”
聽這話李青棠倒來了興緻:“何意?”
杜寒英解釋說:“你我結為夫妻,無論是否情願在别人眼中都是……相濡以沫……舉案齊眉?”
李青棠默默地:“我情願的。”
杜寒英笑不出來:“不是你我情不情願,我是說旁人……”
李青棠逐漸皺起眉頭來:“你我結為夫妻幹旁人什麼事?杜寒英,你從來坦蕩,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怎得今日吞吞吐吐?啊……”她忽然眉目亮起來,“你是說你想納妾?”
杜寒英:“……不不不,我發誓,我必不會納妾。”
李青棠擺擺手:“這等事說不準的,再說了,我這個人一向不信誓言,你還是把你到底擔心什麼說清楚的好。”
杜熙坐在屋頂,涼不涼都不重要了,他内裡雄厚,耳力也不錯,下面兩個人談起旁的事他聽便聽了,過耳但臉上沒有幾分别樣神情,可聽見自家公子難為情,他都有些不忍聽。
杜寒英:“我是說你的名聲恐被人所诟。”
李青棠這會子也聽明白了些,她道:“你是怕我的貞潔被人所诟病吧?”
是了,李青棠水靈靈地把話說出口,杜寒英倒成了迂腐的那個:“雖說在我心中女子貞潔并不能評判女子,但花朝曆來如此,我怕你在意。”
李青棠扯起一邊嘴角靜靜看着杜寒英,沒一會兒她說:“這件事上我依舊能與你一緻,實不相瞞,出山之前我從未想過要嫁人,出山之後沒幾天我就有了未婚夫君,即便無人與我多說什麼,我也總要了解何為夫君,婚後該當如何,為何要嫁人……諸如此般,我問你,無論是我嫁你還是你入贅為驸馬,你我是否都要洞房?我是說換做旁人的話。”
“是。”
“那你管它做什麼,你我站在城門上對着百姓大喊你我不曾洞房,可有人信?你都說了——曆來如此,那邊如此。你我大婚是有要事要做,既然這些避不開,就不要去想,我呢也不會在意,将來和不和離是将來的事,我都不知我是否能活到與你和離那日,倘若活不到,死後立塊碑,上面是寫重華錦甯公主或是寫你杜家的兒媳都不要緊,總歸還要落你的名字,而你死在我之前也要落我的名字,處處都要在意,你我之間就先把彼此累死了,别的事還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