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明白。”
“還有,你告訴他試婚女使我會依着宮裡來,我找來的那個不作數,這件事隻當從未與他說過。”
“明白。”
雨後微涼,紅予給李青棠送來毯子,彼時李青棠正試圖将一切串起來,她不相信她會平白無故地丢失一段記憶,這段記憶本就不存在。那到底要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憫蒼公出山,大病一場,許司一讓她少吃藥——是了,從那以後許司一幾乎成了她一人的大夫,紅予怎麼說的?馬匪——馬匪,白玉令——若與白玉令有關,那就要往前,是她“文勸”之後,那之後一場陰謀開始,憫蒼公出山,她大病一場,許司一治病,師哥受罰,江南江北受災,太子獲罪,太子遷往随陽,皇上下旨,花山接旨,阿頌出山……
“姑娘,姑娘?姑娘!”
“嗯,怎麼了?”
“姑娘要不要回屋歇着?”
毯子下的手漸漸握緊,李青棠偏了偏頭問紅予:“紅予,紅茗現在在做什麼?”
“紅茗姐姐現在應當在花山吧,屬下不知。”
“那你是如何與她聯系的?”
“是城裡的姐妹們,屬下将事情告知她們,她們會轉告紅茗姐姐,怎麼了姑娘,是不是有事要找紅茗姐姐?”
李青棠面沉似水:“進到宮裡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紅予沒有聽出李青棠的言外之意,還在出謀劃策:“可以讓杜熙告訴杜指揮使,欸?杜熙呢?”
“杜熙替我請太醫去了,不知怎麼,總覺得堵得慌,喘不上氣來。”
紅予眼中流露出心疼:“姑娘累的,也是這地方磋磨人,要是許大夫在就好了,姑娘,要不讓許大夫回來吧,您身邊還是有個大夫好,要不然總覺得沒着沒落的,您看您最近身體一直不見好,還開始忘事了,再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
“紅茗沒有說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們嗎?”李青棠說這話的時候帶着威懾意味,她在警告,“紅鶴庭不留有二心之人。”
“姑娘,屬下失言……”
此刻的李青棠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她忘了她對紅茗說不要往她身邊安排人,也忘了識破紅予身份時去和紅茗核實,以為一個小小的紅予不會有什麼問題,甚至從未懷疑過。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忘了這一切是對方布了很久的一盤棋,任何人都會成為棋子,何況紅鶴庭是花山的紅鶴庭。
天将晚時杜熙請來太醫殿的太醫,為了不生是非,李青棠并沒有特意囑咐杜熙請誰來,太醫殿派誰她就用誰,可不偏不倚來的是宋祁,一時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微臣太醫殿宋祁見過公主殿下。”
李青棠道:“宋太醫快請起吧,你我也是舊時相識,有些時日不見了,宋太醫一切都好?”
宋祁起身後垂首躬身答說:“回殿下,臣一切都好。”罷了他問,“殿下回宮身邊不見許大夫?甫一聽說是殿下病了,太醫殿内都在懷疑是不是外頭那位護衛胡說的,再三确認才知許大夫沒有跟來。”
許司一和宋祁關系好些,也和太醫殿的太醫們混的熟些,旁人問起也就罷了,宋祁問起李青棠倒還真有幾分好臉色:“山中有事,許大夫回花山去了,本宮身邊沒了許大夫,又覺腹内有些堵,隻好煩請太醫殿諸位太醫前來。”
“為殿下診治是臣的本分,殿下千萬不要這麼說,”宋祁一邊說着一邊從藥匣子裡拿出脈枕,李青棠将手腕放上去……
宋祁的醫術比從前時候更精湛,說出口的話也比從前更切實,他如今倒像個太醫了。
“聽說宋太醫與沈相三女兒喜事将近,你與許司一是朋友,你我之間也不盡是君臣,然而許司一不在,本宮也要大婚,本宮不好以什麼身份祝賀,喜事不相沖,還是祝賀你。”
李青棠沒什麼大礙,當是一時急火攻心,焦慮所導緻,開了兩副安神藥,宋祁正收拾藥匣子,聽李青棠這麼說,他忽然面露苦澀,似笑非笑地:“臣,多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