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的背影顯得有些單薄,飄搖着将要倒下一般。
李青棠早沒了那苦情模樣,她沖宋祁努努嘴:“這個人也是不由己,原先以為是個人物,現下看來當初所有人在我眼裡都是個人物。”
“姑娘,來人了。”
這一晚李青棠還是住進了明華宮偏殿,而稀奇的是葉靜慈從始至終沒有提過紅予的毒。
李仞在李青棠去之前就已經離去,李青棠沒有在意,葉靜慈以身體不适為由早早閉門謝客,李青棠不會上趕着說話,看似亂流湧動的一夜風平浪靜。
宮裡風平浪靜,宮外大浪喧天,沈道死了。
穆良國使臣簡直是來花朝添堵的,沈道死了的消息由匡旭秘密遞到李仞跟前,誰都沒有驚動,連沈道夫人也因分住兩院而不知其情,早晨丫鬟叫起床叫不應,才知道死了,說起來除了兩個丫鬟和師爺外隻有匡旭和李仞知道,上下瞞的嚴嚴實實,再刨根問底就是死者和兇手知情了。
“割喉。”
“不像紅煙的手法。”
杜熙有話說,但很猶豫。
李青棠沒有聽到杜熙的回應,看過去時才發現他有些魂不守舍:“杜熙?”
“在。”
“說。”
“是……姑娘,可能,屬下也是猜的,可能是公子做的。”
李青棠下意識皺眉:“你說是你家公子去……”
“公子今晨見屬下時也沒多說什麼,隻是說事情做成了,讓姑娘放心。屬下聽姑娘的,多問一句怎麼死的,公子就像是沒有預料到姑娘會這麼問一樣,說是割喉,公子和屬下一樣,慣用匕首一類的短刀、短劍,近身搏鬥也以割喉居多,倘若姑娘覺得不是紅煙姑娘所為的話,那麼會不會是公子呢?”
李青棠思索着:“你很少提說你的猜想,是不是真的我都要想一想,萬一呢?萬一真是你家公子做的,那麼是你家公子沒有轉告紅煙,還是紅煙去不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是好事,對嗎?”
“不錯,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是好事,尤其在這個時候。不過既然他不說,或許不是要緊事,你我做不了什麼,隻期盼他一起都好。”
“此事被匡大人壓下來了,皇上應該也不會讓消息漏出去。”
“那就想辦法讓它漏出去。”
“那個女使?”
李青棠看向杜熙的眼神都帶着贊許:“正解,杜熙,你如今好生厲害了。”
杜熙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那,屬下去和公子說?”
“不用,”李青棠道,“你家公子想得到,你不要去的太頻繁,會惹人注意,至時就不好辦了。咱倆現下隻需要好好待在宮裡,皇後的明華宮最不缺消息,若是缺了就出去轉一轉。”
“剛剛進來看見葉女使出去了,好像有些着急,皇後自打昨夜歇下沒見出來,今晨請安都免了。”
“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有大事發生。”
“聰明!”李青棠用艾草錘有一下沒一下錘着,“再等等,等擺早飯了我去請個安,順道蹭口飯,那個盒子裡還有些點心,你墊墊,走着瞧吧,有的是日子讓我‘興風作浪’。”
可惜,這頓飯李青棠沒蹭上,葉芳回來後不久葉靜慈也出去了,這一去久久不歸,不過李青棠這裡飯菜倒是來的及時,伺候的也很好。越是這樣李青棠越知道事情之大。
今日明華宮靜的怪異,連帶整個後宮都靜的出奇,李青棠沒有出去轉悠,這樣的靜不是什麼好兆頭,她察覺到或許有什麼事大的離奇。
直到晌午過後,李青棠才吃完午飯,外頭忽熱鬧起來,屋裡頭二人對視一眼,李青棠沒動,杜熙挪到門口的位置,鄭安打頭走在前面,身後就是李仞,轉過來一擡頭就是杜熙那挺拔英姿,還有身後做主人的眉目淺淡。
李青棠迅速想過一切可能,最終發現這些可能都太平和了,不至于讓一國之君這樣走來。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聖安。”杜熙退到李青棠身側,他二人跪拜于地,然良久沒有傳來王的聲音,依舊靜的可怕。
李仞不說,李青棠就不動,也不知究竟在僵持什麼,反正是僵持了一陣子,以李仞先開口告終:“起來吧。”
這語氣不對,不是生氣,不是惱怒,而是疲憊。
李青棠起身乖乖站在一旁,雙手環在身前,任憑發落。
“在這兒住的還習慣嗎?”
李仞指什麼呢?是指上次之後再搬回來是否習慣,還是指故雲閣死了兩個女使,李青棠受驚吓搬回來習慣嗎?不管是問哪一個,李青棠隻能說:“回父皇,兒臣一切都習慣。”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李仞好似忽然蒼老許多歲。
“父皇好像很累,是政務繁忙,沒休息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