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聽過這麼奇怪的要求。秦熏向她投以異樣眼神:“你是有什麼獨特的受虐癖好嗎?”
柳湘的回答簡單幹脆——一個不加掩飾的白眼,“注意你的言辭。”
“是你的話太匪夷所思了。”
柳湘反問她:“聽過梅林祭壇嗎?”
秦熏心神一凜,當然聽過。她的日記裡提到過這個地方,阿冬的容器就是她從梅林祭壇取來的。
她含糊道:“有所耳聞。”
柳湘邊在地下車庫裡轉悠,像在找什麼東西,邊嘴上解釋着:“當年梅林祭壇一夜間不翼而飛,随之消失的還有附近方圓幾百米的土地,留下一個巨大深坑。有人在坑裡發現一顆珠子,那珠子輾轉幾番到了我手裡。”
不翼而飛?秦熏面上不動聲色,腦中思緒紛飛。
她腦中有一段記憶碎片,正是不久前喚醒的。
她和隊友們坐直升機去了一片原始叢林,從林中聳立的祭壇極有可能便是那所謂梅林祭壇。取走祭壇中的容器時,周遭樹木頃刻間像活了一樣,一路追着她到了懸崖邊。
她将容器連帶着裡面的阿冬一起丢進峽谷,平息了峽谷中翻騰的不明巨物。可爬上直升機準備離開時,峽谷裡卻突然伸出一條巨大的觸手,連人帶着飛機一起拖進深淵。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便一無所知了,但起碼她離開叢林時,那祭壇還在那兒的。
柳湘繼續說道:“這珠子本來一直都安安分分,沒出過什麼亂子,但幾年前我循例來視察陣眼時,它突然活了過來,遁入地下不見了。”
“不見了?”
“對。”柳湘沒有隐瞞,和盤托出,“我試着入地找過,但每回都是走不多遠就會失去意識,醒過來時已不知不覺回到地面了。”
秦熏難以置信:“連你都對發生了什麼毫無察覺嗎?”她可是迄今為止除了阿冬以外唯一能抵禦她的絲線的存在。
“我也嘗試過記錄行走軌迹,顯示我一直在原地轉圈。”柳湘眉頭緊皺:“我覺得不妥,便很少再下來這兒了。”
難怪徐媽說她不怎麼管這兒的事,原來不是不想管,也是太棘手,管不了啊。
“為什麼不找人幫忙?”
“咳咳,”柳湘目光再次飄忽,“那珠子怎麼着也算是公家的東西……”
“啊。”秦熏頓時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這家夥公私不分,顯然已是慣犯了。
柳湘拍拍她的肩膀:“所以才找你來幫忙嘛,經過今天的考驗,我對你印象很好,你是個能信得過的,人又熱心腸……”
秦熏打斷道:“行了,别給我戴高帽,到底要我做什麼?”
柳湘愣了一下,“你,你就答應了?”她都做好軟磨硬泡的準備了,沒想到秦熏居然這麼爽快,甚至沒談價錢。
“不過我有個要求,”剛這麼想,秦熏緊接着就談起了條件,“如果能找回那顆珠子,得借我玩幾天。”
柳湘有些為難:“這……”
秦熏作勢轉身要走:“那你還是找别人吧。”
“诶,别急啊,又沒說不行。”柳湘終于還是妥協,“但我隻能借你玩一小會兒,且必須是當着我的面。否則要是哪天上面問起來,我不好交代。”
秦熏面無表情道:“現在這種情況,就好交代了?”
柳湘俨然已經熟悉了她這種說話喜歡夾槍帶棒的風格,面不改色,臉皮厚得堪比城牆:“上頭既然沒問,那就沒發生過,以後也是這樣,明白了嗎?”
秦熏:“……”這個組織真的靠譜嗎?
“啊,找到了。”柳湘突然停在西北面牆角邊,在虛空中畫了一個圈。
霎時,圓中出現與周圍灰色牆壁格格不入的畫面。秦熏微微睜大眼睛,這是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
畫面裡看上去很暗,像是一個洞穴,周邊岩壁上覆蓋着厚厚的攀藤植物。根莖葉脈間裸露的岩石質地特殊,居然會自己發光,才給這昏暗洞穴帶來一絲光亮。
秦熏皺起眉頭:“那是什麼地方?”
“地下。”柳湘率先走了進去,“陣眼設在那邊。來吧,從這兒進去。”
秦熏猶豫片刻,跟了上去。穿過圓圈的瞬間,她眼前一暗,身周環境驟然變得潮濕陰冷。
柳湘掌心燃起一簇火,點燃了周圍的幾盞火盆。
秦熏眯了眯眼睛,适應驟然亮起的強光。
她四下張望,剛才光線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現下才發現這兒原來不是一個洞,而像是某個廢棄古建築的内部。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曆史遺物,經曆歲月侵蝕,如今隻餘被青苔和爬藤蠶食殆盡的幾片斷垣殘壁。
她和柳湘現在就站在一個凸起的石台階上,台階旁的柱子上還能依稀看見精美浮雕的痕迹。
台階下方是一片近乎無邊無際的碎石堆,亂七八糟地散落着一些像是人體部位形狀的石塊,大抵是破碎的雕像殘骸。
“我最遠隻到了那邊,然後就記憶斷片了。”柳湘擡手指了指遠處,那兒有一片黯淡的光,離得太遠,看不清有什麼。
秦熏質疑道:“你為什麼覺得有人操控身體就能走過去?”
柳湘神秘笑了笑:“不是我的身體走過去,是我的靈魂。”
秦熏迅速理解了她的想法:“你要靈魂出竅?”
“沒錯。但這片區域精怪不少,不乏有特殊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覺強占别人身體的。”她屈指指了指秦熏,“但如果被偷襲是你的傀儡,你應該能第一時間發現有人要鸠占鵲巢吧?”
秦熏言簡意赅總結道:“所以你是雇我來幫你看屍……身體的?”
“嗯哼。還有,”她遞給秦熏一塊小鏡子,“這個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