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反射着房間裡的燈光,一切都那麼平靜,陳導就讓他們待在他的房間,他繼續工作。
其實在這個圈子裡工作,去的地方多了,不少人都會遇到或者聽到奇怪的事,陳導都有些習以為常了,隻是這一次鬧得太大,叫他連拍攝工作都要進行不下去了。
莫梵花在房間裡左看右看,等得無聊了,捂着嘴打哈欠,陳導一看這樣子,“要不你們就住這兒算了,我到副導那裡湊合一晚上。”
酒店已經滿員,除非換酒店,可路遠的陳導又願意,他本來就是個挑剔又有些偏執的人。
“可你這裡是單人間啊。”隻有一張床,莫梵花回頭。
“你是他助理,湊合睡沙發,這不是挺正常的嘛。”陳導不以為意,在他眼裡大家都是為了工作,而且男女有别這件事在業内就不算個事。
低頭繼續在分鏡和劇本上寫寫畫畫,他低着頭出去了,一路上還在打工作電話,留下韓慕冶和莫梵花面面相觑。
“你明天還要拍戲,要不……我留在這裡吧。”她盤腿坐在沙發上,盡量表現得自在。
“不行。”韓慕冶想都沒想。
茶幾上還有陳導留下的煙頭,住過人的房間,總有一股子“人味”,他皺皺眉,去開了窗,夜晚的冷風一下子卷進來,冷得莫梵花把自己縮在沙發裡。
“韓慕冶!”
他把窗戶關上,可隻吹了一會兒,空氣裡還是有股不清爽的味道,“走吧,這裡不幹淨,我們明天再來。”
“這裡要是幹淨還要找我來幹嘛?陳導在圈内很有名,替他把事情辦好了,以後要是還有機會,他還能想你呢。”學習了那麼久,她非常有助理的自覺。
“你不用替我考慮這些,你以後都不是我助理了。”他并不覺得高興。
“我現在還是,隻要我是,就要為你考慮,這是我的工作。”她仰頭看他,脖子都酸了,從沙發上又站起來。
“隻是工作嗎?”
“嗯?”不然呢?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看出她的茫然,韓慕冶沉默下來,他不再問了,莫梵花總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可她連問清楚的機會都沒有。
韓慕冶不理她了。
空氣靜默下來,她幾次找機會找話題,他都懶得搭腔的樣子,最後她也不說話了,這個家夥,不識好人心。
程禮不知道念了幾次,要他和其他人搞好關系,可韓慕冶依然故我,她這不是替他和陳導搞好關系嗎!
氣呼呼瞪他,眼角餘光忽然看到鏡子的反光在動,莫梵花眼神一動,韓慕冶就發現了。
兩個人一起看向鏡子,裡面有東西在閃動,她想過去看個清楚,被韓慕冶按住,與此同時,音箱裡響起帶着嬉笑的歌聲。
聽不清歌詞,仿佛在講悄悄話一樣的歌聲,明明是歡快的調子,在青白色的燈光下盤旋出一股子詭秘的意味。
正在這時,嚴雪彬到了門前,敲了敲門,“陳導,你叫我來讨論明天的布景……”
門沒關嚴,被敲了幾下就自己開了,看到裡面的莫梵花,嚴雪彬一愣。
莫梵花穿着奶油白的長袖寬松長衣,寬松長褲,人像埋在雪堆裡,黑發如瀑,側着臉,也能看出皓齒明眸,不像其他演員多少都有妝,她素淨着一張臉,叫人一下子明白什麼叫清水出芙蓉。
“嚴教授。”她一直這麼喊他。
嚴雪彬剛想答話,看到邊上韓慕冶的表情,不由自主又把嘴閉上了,也不知道怎麼的,擺擺手,“陳導叫我找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去找找,去找找。”
正要退出去,好像有什麼亮光劃過,眼前一花。
嚴雪彬的表情一下子變成空白,整個人靈魂像被抽走一樣,軟倒在地上,莫梵花一跺腳,“叫那東西鑽空子了!”
“是什麼?”韓慕冶沒有感覺到有陰氣。
“怕是鏡妖。”她一指鏡子,“你想想這些酒店,日常入住的都是哪些人?”
“演員。”韓慕冶頓時了然。
世上最愛鏡子的,莫過于演員藝人,外表的重要性排在第一,顔值和身材是藝人最重要的武器,誰沒對着鏡子左顧右盼過。
所有的欲望和野心都被傾注于鏡子之上,無人之處,唯有鏡中人最懂内心的渴望,鏡子投射着他們的内心。
看得越久,那些力量彙聚,便從無形之物化作了有形,鏡妖是人類欲.望投射的産物,陳導幸好不是演員,專注的是自己的作品,所以做夢也隻是夢到自己的作品。
戰火連天,這就是他的世界,他夢到的是他的内心。
那嚴雪彬呢?他是被鏡妖吸進去了,他的夢境世界是什麼樣的?他的欲.望和恐懼又是什麼?
雖然不想窺探别人的隐私,可這時候也沒别的辦法了,莫梵花對着鏡子,讓韓慕冶準備水,她調了朱砂,在鏡上畫符。
鏡子毫無反應,韓慕冶敲擊鏡面,“它是不是跑了?”
跑能跑去哪裡?兩個人對視,目光一定,同時開口,“别的鏡子!”
可大晚上的,他們難道去一個個敲房門,就為了檢查鏡子?鏡妖不會把人弄死,隻是會放大人們内心的渴望和恐懼,兩個人合計了一下,還是等明天白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