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耀眼光亮,韓慕冶甚至忍不住用手遮擋,眯着眼看過去,她手中結印,一個個宛若實質的字印憑空浮現,金光灼灼,一個個字就落在半空砸下的山石之上。
她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但是能改變最壞的結果。
她延遲了山石落下的速度,給她和韓慕冶創造逃生的機會和獲取更多時間。
“鬼和尚!阿媚!你們出來!”隔着滾落的山石,她又喊。
無須更多言語,手指翻飛,兩隻鬼從玉珏裡飄了出來,本就被灰塵遮蔽了天日的山林裡又是一暗。
兩隻鬼在韓慕冶身邊纏繞,黑霧陣陣,他騎坐在馬上,冷臉配上凝重的表情,真如魔君一般,她忍不住笑。
“魔君大人,我們山下見。”一抱拳,從她懷中飛出幾片紙來,阿細阿甕抖了抖身子,變得無比巨大,小鶴成了大鶴,一聲鶴鳴,往前飛去,在前面開路。
自從被女鬼阿媚纏上,鬼和尚在玉珏裡的日子就不大好過,終于能出來放風,無比快意,阿媚也是一樣,兩隻鬼力求好好表現,能時不時被放出來透透氣,最好還能吃上幾隻厲鬼。
鬼修之路不易,他們不光能合作,還是競争對手,争先恐後圍在韓慕冶身邊,時不時看到山中精怪,能咬一口的也絕不放過。
韓慕冶是玉珏的主人,其實也并非管不到他們,可他根本不管,全副心神都落在莫梵花身上。
看那縱馬在山間奔跑,在山石之間躲避的身影,看那恣意飛揚的神采,他知道哪怕是整個娛樂圈,對她而言依然太小。
她不該被公司的條條框框所束縛,哪怕公司給她更多自由,可那還不夠。
于是他做了一個決定。
已經到了山腳下的許多人,都拿手機對着山上拍,角度關系,避開了山體滑坡,這是側面,拍出來不如正面那麼震撼,可正面去拍,誰也不敢。
山石滾落,轟然聲響,混雜着一聲鶴鳴,隐隐約約,還有兩個高大的身影,好像是虛幻的,托住了山石?
攝像大哥也在拍,還揉了揉眼睛,他肩膀上受了傷,血流不止,可氣的是,這是逃下來的時候受的傷,而是和同行打起來。
對方趁着混亂,竟然打他拍攝素材的主意,來翻他攝像機。
這可是他的獎金,也是吃飯的本錢,哪裡能叫人如意,兩個人在山腳下打了一場,他撞在石頭上,傷口豁開老大,他故意不止血,那個人果然怕了。
搞出大事情,那是要蹲監獄的。
那人溜了,他也沒空處理傷口,心裡記起莫梵花一開始對他說的話,會有“血光之災”。
還真的被她說中了。
要說是巧合,可這次山體滑坡也是她先預警,要不是這樣,他們這些人多少會有損傷,絕不會那麼快下山。
她真的和傳言說的那樣,和普通人比起來,有些“不一樣”。
“韓慕冶來了!”有人叫了一聲。
大家唏噓歡呼,人群最前面,李導帶着工作人員,身後是托着設備的車,大家都很狼狽。
終于等到山腳下出現一人一騎,大家高興起來。
韓慕冶臉上卻沒有笑意,甚至比平時更冷,李導和他對視,他眉頭緊皺,調轉馬匹注視山腳。
李導朝周圍一看就知道,是莫梵花還沒下來。
女主角竟然騎馬沖進去救人,到最後還沒出現,工作人員心裡都有些忐忑。
花花作為女一,那真的是沒說的,劇組到現在為止都很順,可千萬不要有什麼萬一。
慕爺黨看到韓慕冶騎在馬上,連拍照都忘了,心有餘悸,一個個還沒回過神來,劇組,遊客,粉絲,媒體,一大波人等着,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一片茫然。
找人的,等人的,混亂之中大家都在說,聽說還有個人沒出來,是莫梵花,是女一,是提前預警,還安排他們下山的那個女孩。
她和韓慕冶一起下的山,怎麼他到了,她還沒到呢?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于是又混亂了一陣。
孫瑤瑤和圓圓睜大眼睛看着山腳,擔心得直掉眼淚,其他慕爺黨和花粉空前和諧,他們都看到站在最前面,騎在馬上一直沒下來的韓慕冶。
山上的煙塵越來越大,最劇烈的崩塌滑坡階段已經過了,煙塵還沒散開,天色也暗了,能見度很低。
在這裡,什麼都看不見,隻有黑壓壓的山頭,和落滿碎石的地面。
韓慕冶一身黑衣,和暗下來的天色快要融為一體,餘晖灑下,卻隻照出山腳眼前的滿目瘡痍,他在馬上一動不動,就像神魂都飛去了山裡。
不知不覺,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氣氛壓抑。
又過了一會兒,終于,遠遠傳來馬蹄聲,由遠而近。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隻見夜色之中黑發飛揚,馬上的人素衣軟甲,猶如古時女将,隻是衣甲破損,還有一點擦傷,束發亂了,臉上有些髒。
她卻在笑,笑得仿如天色大亮,滿天暖陽。
她懷中有一隻小鹿,鹿腿上被石塊砸傷,帶着血迹露出白骨,縮在她的懷中,無比溫順。
“慕冶,我救了它呢!”她對他笑。
定格的男人終于動了,策馬疾馳幾步,到了面前把她扶下來,她剛要開口,就被他瞪了一眼。
“閉嘴!”
“我……”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他的手都在發抖,一把将她抱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