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白條紋相間的病号服。
不是夢?
他又變成鬼了?
什麼情況。
他現在是人鬼狀态随機變換?
那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遲霧覺得這問題就像是把他這個大文盲給扔進了深奧的時空黑洞裡去,他想探索、想深挖,但無奈腦袋空空,拿起鏟子連該從哪個角度開始挖都不知道,他隻知道黑洞裡冷冷的,還有隻欠嗖嗖的狗在他身體裡來回穿梭,拿他當失效的時光機來玩。
“臭狗!”遲霧沖着九月三叫,“咬了于南之後你還這麼沒心沒肺的,都不關心關心你主人?”
九月三歪了下腦袋,坐在地面上,四隻爪子并齊,而後猛地朝遲霧一撲。
叫什麼叫。
叫叫叫叫,吵吵的。
九月三用後爪撓撓耳朵。
遲霧朝它呲牙咧嘴地恐吓一番,見它毫無反應,又重新跑到牆角去趴着,才洩氣般收了鬼臉。
他四處看了看。
隻開了一盞小台燈。
整個房子裡以此為中心,四面八方是漸深的黑暗,如同一個莊嚴肅穆的森林,進入後便尋不到出口,自此被困在黑暗中,永世孤寂。
而九月三就是森林邊緣處的守林犬。
它緊盯着遲霧的動作,在遲霧靠近卧室時,它倏地站起身,又朝着遲霧撲過去。
遲霧躲都懶得躲,他徑直走向黑暗深處。
于南此刻正躺在窄小的氣墊床上,一側肩膀緊貼着牆,薄毯蓋在下半身,卡在腰間。
遲霧覺得自己的眼睛比往常都要好用,哪怕黑暗之中,他也能看見于南呼吸時起伏的胸膛,以及那漆黑的眼睫。
遲霧小心翼翼地靠到床邊,伸手往上探,探到薄毯邊緣的溫熱處,才堪堪止住。但也就停了一秒鐘,那隻罪惡之手再次往上攀沿。
“于南。”他輕聲叫。
于南仍舊睡着,整個人毫無反應。
遲霧笑了下,手指摸到于南的唇角,而後一點點緩慢地移動,摸到唇中央,以畫圈般的形式摩挲了下。
他的指腹些許陷入于南的唇下,撕扯成霧狀。
遲霧感受着他唇上溫度,咽了下口水。
想親。
他這樣,未取得于南同意,算不算騷.擾?
算吧。
可是于南又不知道。
等于南以後喜歡上他了,一定會同意的。
他不過是、不過是提前貼了一下而已。
思想鬥争片刻,遲霧又咽了下口水,動作溫吞地收回手,而後用視線細細描摹于南那張臉。
太瘦了。
該胖一點。
該多吃點好吃的。
他該多請于南吃飯。
想着。
遲霧又想,那他請于南吃飯,可以提前索要報酬嗎?
隻要一點點就好。
一點點。
遲霧緩緩俯下身,整個身影徹底融入黑暗中去。
嘴唇相貼。
冰冷壓着溫熱。
遲霧緊繃着身體,控制着高度,避免自己再下壓分毫就讓身體變成霧狀,從而打破他這自欺欺人的美夢。
他一隻手摸到了薄毯下,任由熱溫壓蓋着手掌,假裝這是于南的主動親近。
欲望是一條無岸的河,漂泊的小舟在其中蕩漾,隻需一個輕輕的吻,就可以掀起一片波浪。
遲霧小心翼翼地挪動嘴唇。
他親吻着于南的嘴唇、鼻尖、眼睛……..
還有額頭。
最後一吻落下。
遲霧輕聲說:“晚安,祝你好夢。”
而後,他查看了下于南掌心的傷口,見紗布表面無血液滲出,才松了口氣。
遲霧将頭靠在床邊,閉上了眼。
周遭阒然無聲。
良久。
遲霧又小聲說:“我想伸舌頭,我不要接着柏拉圖了。”
沒人回應他。
隻有遠處的九月三趴在地上盯着他的背影。
當然。
還有床頭那本聖經,正以蒼白且無人理會的信仰與神明威懾着這隻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
遲霧歎了口氣。
他想和于南接吻。
不對,是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