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那道疤嗎……..”
溫琳說:“真的。”
遲霧快要阖上的眼皮又睜開了。
溫琳又說:“是在孤兒院裡和孩子打架留下的,在他進溫家之前,一切都查清楚了。”
遲霧腦袋被迫宕機,幾乎想到什麼就不過腦地往外吐什麼。
“那真是我咬的嗎?我為什麼要咬他呢?我什麼時候咬的呢?我在噩夢裡穿越到他小時候的孤兒院了嗎?不可能吧……..”
“……..那小土咬的嗎?”
“小土長什麼樣兒啊。”
“你知道小土是誰嗎……”
溫琳看着遲霧那溫吞吞還大舌頭的模樣,到底還是沒良心地笑出了聲。他說:“你從哪知道的小土?”
遲霧說:“我聽見他說我像小土。”
溫琳近乎嘲笑地說:“遲霧,你現在這呆呆傻傻的樣子,說你是小土真沒錯。”
“小土是孤兒院裡拴着的小黃狗。”
一句句話在外繞了八百圈才進了遲霧的耳朵裡,約莫過了兩分鐘,他再次要閉上眼時,才聽清。
但他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格外熟悉的發音擠到耳朵裡成了分辨不出的亂碼。
遲霧重複了遍:“小黃狗……..”
溫琳“嗯”了一聲,他擡手往遲霧額頭上摸了下,感覺他沒發燒,就重新放下手,一邊掏出此手機給遲延甯簡單報備了聲,一邊接着說:“他手上那圈不是被狗咬的,是被人咬的,他腦袋後面本來就有道疤,也是那時候砸的,那個孤兒院裡的孩子一個個都不講理,比狗要兇得多。”
隻可惜他這慢悠悠的一大段話落,那頭的遲延甯都沒給他這殷勤的報備回上一通消息。
真日理萬機啊。
溫琳笑了笑,莫名說了句:“我看監控,你當時說夢話的時候叫‘阿母’了,說來也巧,孤兒院裡的孩子就管院長叫阿母,你以前也這樣叫伯母?伯母不生氣嗎?”
遲霧徹底沒了動靜。
他靠在冷冰冰鐵椅上睡着了。
溫琳掃了他眼,臉上笑容收斂兩分,垂眼看着另一隻手裡掐着的藥盒,大拇指緩慢地摩挲了下藥盒圓滑的折角。
過了數秒。
他從藥盒裡扣出來兩片藥,踹進了兜裡。
藥盒被他重新放進遲霧的口袋裡。
溫琳起身,進了病房。
病房裡的溫程安還沒醒,機器上的波紋平穩地起伏點點不明顯的波紋。
溫琳垂眼看了他半晌。
“該醒了吧?”溫琳慢悠悠地說。
躺在病床上的人始終沒個動靜。
溫琳拉了張椅子坐下,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他不甚有耐心地用手指敲了敲大腿。
一分鐘。
兩分鐘。
“你媽在國外……..”
溫程安緩慢地睜開了眼。
溫琳滿意地笑了笑,“原來早就醒了啊?”
溫程安扭頭,視線冷冰冰地盯着他,像是條毒蛇随之準備絞殺敵人。
溫琳卻不甚在意,整個人處于極度松弛的姿态,他慢條斯理地說:“你之前騙了我吧?”
溫程安沒開口,仍舊死盯着他。
溫琳從口袋裡拿出藥片,舉起來,對着燈光仔細看了兩遍,“于南蓄意接近遲霧,真是因為他弟弟當年替代遲霧被綁匪撕票了嗎?”
他掐住藥片。
“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啊?”
當年的綁架案,不止遲家關注,整個圈子都在關注,更是在遲霧安全歸家後,還有不少人在秘密調查。
這個圈子裡的綁架案,除卻一些窮兇極惡之徒的意圖勒索謀财,還有可能就是,敗犬謀算。
遲家當年的綁架案,至今都沒查清究竟是前後哪方,雖說遲家放出消息是前者,但顯然,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畢竟當時遲家如日中天,生意場上更是狠戾不留情面,得罪了不少人,而綁架案後,遲家在生意場上反而開始畏手畏腳,愈發溫吞,真是還開始走下坡路,後來遲延甯上任,這種情況才被扭轉。
如果是後者,顯然遲霧回來的可能性極小,幾率幾乎為零。畢竟這種情形下,一旦出手,就是抱着撕票的目的去的,為的就是給人緻命一擊。
可偏偏遲霧就是回來了。
據溫家當時調查,是因為有個孩子替遲霧擋了災,臨時調包,替他沒了命。順着這條線查下去,反倒愈發模糊,根本查不出來那孩子到底是誰。
直到于南的出現,他自從綁架案後就跟蹤在遲霧身邊,而遲家似乎也對他格外關注,調查于南的資料裡有不少内容都被抹去。
是遲家手筆的可能性極大。
于是調查線就繞到了于南身上。
直到于南入獄。
是遲家手筆的嫌疑愈發嚴重。
這場跟蹤戲到這兒遠應結束。
但溫琳卻接着往下查。
孤兒院裡在遲霧綁架案發生那年被收養了不少孩子,其中一個被模糊了姓名的孩子在被收養後就沒了消息。
據推斷,那孩子應當便是替死的羔羊。
而于南的跟蹤也有了合理原因。
報仇。
遲家插手,于南本要被定罪十年。
溫琳幹預了于南的刑審。
而後來。
溫琳順着這個孤兒院查到了溫程安。
那張臉還沒長開,就有了與溫父極其相像的神态眉眼。
溫程安被接回溫家,也是因為他在溫琳這兒有用處。
但顯然。
溫程安不太聽話。
溫琳念叨了遍:“阿母?”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溫程安,問:“遲霧是在叫誰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