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冷不丁站起來,眼前黑了數秒,身子甚至有些不穩地踉跄了下。
穩住身子後,遲霧直接揮開溫琳,就往外走。
溫琳的聲音懶洋洋地從背後傳來:“遲霧,怎麼搞的,看我像看仇人一樣,生疏了啊。”
之後,溫琳像是又開始百無聊賴地逗狗,應當是差點兒被咬了口,他脫口而出一句:“喲,還真是條兇狗啊,咬合力夠帶勁兒。”
遲霧沒空理會他到底打算幹什麼,越往外走,越心驚膽寒,房子内的一切擺件家居都完好無損,唯一異樣就是地上散了一地被拆得稀碎的微型攝像頭,上頭還灑了片不知從何而來的血,鮮紅覆蓋着碳黑色的物件,在地上就像是群剛準備集體遷徙、就被碾壓死了的髒蟲,看得人觸目驚心,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湧上來股反胃的感覺。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跑着去查看每個房間。
但都沒有于南。
于南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失衡感侵蝕世界,遲霧的身子又開始晃,他的手扶着蒼白的牆面,一步步極其緩慢地往前移動。
周遭仿佛也在快速搖晃,仿佛随時會快速坍塌。
直到一隻手貼上後腰,遲霧順着看過去,視線再次落到于南的臉上,世界才倏地恢複正常。
“……..你剛才……..”遲霧話還沒說完,于南就注意到他哆嗦的嘴唇,瞬間察覺到不對勁,連忙用手支撐住他的手臂。
于南字句清晰地說:“我在這兒遲霧,看着我,我剛才再确認房子裡被安裝的攝像頭,我沒走,我一直在這兒。”
遲霧如同涸轍之魚,認知越來越模糊,但他的手還無意識地抓緊于南的衣服。
直到于南掐住他人中,他那急促的呼吸才緩和下來。
于南扶着遲霧坐到椅子上,蹙眉盯着他,觀察他的情況。
遲霧對着他稍微搖了搖頭,想說我沒事,但話卡在喉嚨裡,怎麼也擠不出來。
溫琳察覺到情況,抱臂站在一旁,靠着牆壁,視線随意地落到遲霧那張蒼白的臉上,他倏地想起來自己從遲霧那兒帶走的藥片。
藥片被他送去特殊機構檢查。
查出來的結果顯示。
藥片外部包裹的那層确實是普通的鎮定藥。
但裡層的成分就比較複雜。
而且随着藥片被碾碎,其還散發出一種特殊的香味,那味道就是屬于裡層物質的。
那些物質,都是些毒性極重的藥材,少量服用可以達到治病的效果,甚至藥效極快,稱得上是藥到病除,但微量物質的堆積,日複一日,毒性蠶食根骨,身子也就徹底垮了。
這種物質服用過量後,也會導緻大腦徹底陷入休眠狀态,與植物人差不多,但其大腦細胞會偶爾呈現出一種被強制回收的狀态,被迫被吞噬。
這種人陷入昏迷後,前期對外界感知能力極強,甚至稱得上敏感,細微的聲音在其耳朵裡也會被迅速放大百倍,極其折磨,中期則是大腦活動紊亂,陷入各種各樣的夢中去,直到其身體經受不起神經過度活躍,而死去。
而遲霧每天都在吃這種藥,無異于主動服毒。
有人要他命。
溫琳已然能猜到是誰。
真是個壞男人啊。
溫琳摘掉鴨舌帽,随手抓了兩下頭發,之後就垂下手,身子也向後方牆壁上靠得更實了些,他靜靜地看着面前兩人,但遲霧的狀态始終不得好轉。
遲霧就像是被困在了另一重世界裡,如果于南在,那麼他就以于南作為橋梁與這個正常的世界建立聯系,一旦于南短暫消失,使他陷入恐慌之中,對這方世界的真實性産生懷疑,那麼他再次回歸正常世界的平穩中就需要消耗極長時間。
他的神經早已因為一重接着一重的幻境而陷入極度緊繃的狀态,對意外的承受能力遠也低于一般人。
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成為易碎的玻璃人,一點兒磕碰都不許存在,否則,他就要被摔得神智不清,或許最終還會成為個永遠無法回歸正常世界的瘋子。
溫琳看了會兒,覺得無趣,就重新回到了最初那個房間中去,昏迷的男人還在地上倒着。
溫琳蹲到他身側,胳膊搭在膝蓋上,歪着腦袋打量這人的穿着打扮。
沒什麼時尚品味。
怪醜的。
溫琳伸手将他身上從頭到尾摸了一通,還是與方才查找時那般,無甚收獲,甚至連部用來聯絡同夥的手機都沒有。
溫琳略微嫌棄地攏着眉頭,伸手将這人翻了個面。他盯着這人的面孔,倏地覺得有點兒眼熟。
方才事情發生地太過突然,他根本未來得及仔細看,後來更是忘了這茬。
如今一看,這人好像……..
遲延甯。
沒錯。
就是遲延甯。
這個發現讓溫琳呼吸都無意放慢了,此刻他再也顧不得去嫌那人身上髒,直接伸手撥開遮住他額頭的碎發。
沒錯了。
如果說額頭露出來前,兩人能有兩分像,那麼現在至少能達到五分像。
隻不過這人眉宇間顯然沒有遲延甯那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感,反倒有種壓不下去的市儈,或許是因他皮膚有些蠟黃,眉毛又稀疏得連着眉心,幾乎成了一條黑蟲梗橫在臉上,這是個醜陋的敗筆。
溫琳的手頓住,他看着這人的面孔,怎麼也反應不過來。
遲延甯派出來的人,怎麼會有個和他這麼像的?
遲延甯怎麼允許這種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