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上去像是什麼宗教儀式的現場,獻祭,或者詛咒,總之不可能是祈福。
拆開一個缺口之後,再擴大就容易多了,幾分鐘之後他們就把牆開到了可以過人的程度。裡面确實是被精心布置過的,加濕系統的走向也正好連通天井那方水池,佛像看上去都不像是舊貨,也沒有土腥氣,被塑出來頂多有一百年的時間,房間裡很空曠,看上去也沒有别的什麼東西需要小心保存,那需要保存的東西毋庸置疑,就是那三幅人皮。
不是他在照片裡看過的那副,但也都是女人的皮,同樣剝的很完整,固定了紋身,實際細看之後,黑眼鏡發現這三張皮的主人都有過生育。
這個房間布置的精細程度,這不會是巧合。
這大概是個有趣的故事。
想問問她們是不是認識,但這似乎是别人的家事,自己是外人,總歸是不好插手的,他還是把到了嘴邊的疑問咽了下去。
還是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
“張家很難生育。”張海盈突然開口說話了。
她正背對着進來的那面牆,在仔細觀察那副缸裡的泥土。
“内族尤其,”她指了指其中一副人皮肚子上的痕迹,“到我那一代的時候,内族的生育困難問題已經很嚴重了,除了很難懷孕之外,為了維持血液的效果長期近親通婚的後果也明顯了起來,生下來的孩子有問題的很多。”
一些家族秘辛,她總不是來跟自己倒苦水的。
“能夠生育的女人是很重要的資源,一般不會參與有重大危險的活動。”她輕描淡寫地說。
黑眼鏡奇妙地對接上了她的腦電波。
“你想說,湊出這麼多生育過的女人,一定是遇上了什麼更可惡的人?”
他一時間想不到有什麼人能夠比體系嚴密規矩森嚴的張家還厲害,一次性殺了這麼多張家人,在遠離本土的地方布了這樣一個惡毒的局。
“我想說,我們這趟可能風險比我一開始設想的更大。”
黑眼鏡咧嘴一笑,活到這個歲數,經曆了那麼多風浪,他倒是不懼怕風險,但事成之後,她必須得加錢。
人皮被保存的很好,黑眼鏡看着她磕個三個頭之後動手把皮都收納了起來,才顧得上看這個房間的其他部分。
中間的大缸裡盛着一缸幹掉的土,挖開之後,埋着一個很小的棺材。
黑眼鏡忍不住吐槽,這是突然讓他們回歸老本行了,棺材都到手底下了,不開可就不禮貌了,但這裡面放着什麼東西,開了會不會有風險,是一概不知的。風險可以就地開算,但他打工是有道德的,老闆沒有發話,他也不好擅自動手。
張海盈再次拿下了耳朵上的助聽器,敲了敲那個棺材。
隻敲了兩下,聽了幾秒鐘,她就收手了。
“裡面是個胎兒屍體做的毒蠱,”她說,“咒人的東西,如果開了,牆上這些佛像可能都會活過來,我們都得死。”
黑眼鏡忍不住咋舌,這是多大的仇怨,殺了懷孕的女人也就罷了,還把孩子拿出來養蠱——
張海盈突然察覺到身後的人繃緊了身體。
他們都是對環境及其敏銳的人,隻要有一個人有異常,另外一個人立刻就能發現,不需要黑眼鏡說話,她順着同樣的視線看了過去。
黑眼鏡悠悠開口:“老闆,你察覺到那個聖母像擺在那裡多久了嗎?”
——在整個房間的中軸,正對着那口缸的牆,最底部的格子裡,放着一尊聖母瑪利亞的雕像。
他們方才太關注那口小棺材了。
現在,牆上所有的佛像都在背對着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