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精神狀态如何，但睡眠質量非常好。

她體溫略低，但在這樣一個需要精神緊繃的環境下，有人能不管别人死活也不管自己死活的呼呼大睡，倒也給人一種奇妙的精神暗示：不要那麼擔心，事已至此，先睡為敬。

閉眼躺到九點，黑眼鏡擡起眼皮打量了一圈，剛剛那個氣球人影子已經不見了，他當然好奇那是什麼玩意，但現在把人搖起來問問題說不定會被揍，算了算了，睡覺，睡覺好了。

希望她睡相很好，他膽戰心驚的想，以她的力氣，隻要她動手了，一定能把睡夢中降低警惕心的自己掀下去。

黑眼鏡醒過來的時候，她還在睡。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晚上睡得非常安穩，即沒有被掀下床，也沒有被怪夢和多醒困擾。

也許是這個睡神傳染的，他看了一眼窩在身旁睡得很香的人。

睡神保佑每一個人能好好睡覺，阿門。

光透過不那麼厚實的窗簾溜進來，這個房間現在沒有任何異常，現在是六點四十分，似乎是看手機的動作弄醒了身邊的人，她的呼吸節奏變了，然後掀開了眼皮。

人剛醒，還沒有完全開機，看着有點呆滞，察覺到對面在盯着自己，于是也看了過來。

——然後他就被敲了一個暴栗。

那一下本來能夠躲開的，但他寬容地選擇了承受一切。

人去洗漱了，沒錯，這個宅子在不抽風的時候完全适合生活，設施一應俱全，黑眼鏡摸着自己被敲起包的腦袋，思考那個氣球人到底是什麼。

自己瞎想是想不通的，于是他虛心求教了，換了一身衣服、因為熱水蒸出手臂上一部分麒麟紋身的張海盈擦着頭發裝聾作啞，忽視了他這個問題。

好吧，她沒帶助聽器，她本來就耳背，原諒她。

八點鐘，和女傭打了招呼，坐在和前一天一樣的位置上，但今天的早餐菜單已經換了一輪。昨天才和這個宅子的一部分打了一架，現在卻全須全尾地坐在這裡接受宅子的服務，縱使他見多識廣，也覺得這割裂得有點離譜了。

“你想過規則要怎麼生效嗎？”她問。

“得有一個設定好的程序，或者一個規則的監視者，程序或者監視者會在人違規的時候出來做出判罰。”

她點了點頭，意思是認可這個說法。

“那就是規則的監視者。”

她言簡意赅，但黑眼鏡理解她說的是什麼了。所以，這個宅子的最高領袖是個沒有實體的影子氣球人？

“懲罰機制是什麼？”他直切重點。

“未知，”她說，“各式各樣，最嚴重的就是徹底消失，消失之後就不知道那些人遭遇了什麼、還有沒有活着了。”

“那那個女傭算什麼，我們為什麼要和她打招呼，她是這裡的二老闆？”

“女傭是這裡的管家。”

這宅子怪邪門的，最高領袖是條氣球人，管家是個屍體，各處都是會跳臉吓人一跳的東西，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惡趣味。

“這裡易手過很多次，所以底層邏輯因為主人的不同而變更過多次，在明确的規則之外，很多部分是無序的，也有很多部分被填充了很有惡意的東西。我來這裡的目的很明确，沒想着在這裡把自己玩死，也沒準備把你玩死，所以，”她停頓了一下，

“在我有數的時候，我會持有行動的主導權，當然我也有沒主意的時候，這個時候，你可以發揮主動性。”

好好好，你是老闆，聽你的。黑眼鏡非常聽話地點了點頭。

她似乎對這點乖順非常受用，她叉走了盤子裡最後一顆葡萄，咀嚼的時候會鼓起一邊的腮幫子，她順心如意的時候看上去就更有迷惑性了，像是個随處可見的女大學生。

倒是有點人味了。

當然，這點心理活動是不能說出來的。不知道她到底多大歲數，或許下次，他真的可以找個機會和她聊聊大清國面臨的國際局勢。

“今天我想去第二個區域，我對那個地方的信息掌握的最多，但那裡依舊有一些風險，在出發之前，我們得做一點準備。”

她又拿出了昨天那個裝着血液的化妝品分裝瓶，擺在了桌子上。

“這是其一。”她指了指那個瓶子。

“其二，我們要設置一個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