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
這是鬧哪一出?
顧兆無法,這下這姑娘怕是訛上他了。
他輕啧,用布條塞住少女的嘴把人拉起來,怒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撒潑?活膩了就一頭撞牆去。”
林錦璨聽了這話,偏偏倔的和頭牛似的,抹着眼淚就要朝牆面碰撞去。
“行了!”
他把發瘋的姑娘困在懷裡。
“瘋子…”
溫熱的氣息蕩漾在她耳邊,男人低語:“姑奶奶…你到底在鬧什麼?我最後說一句你走不走?”
林錦璨癢的厲害,邊哭邊搖頭說:“我,我走不了呀…”
“什麼?”
“顧哥哥,怎麼辦,我的腿好疼啊…”
少女嘤咛着,仰着面哭得稀巴爛,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
他看着她腫的跟豬蹄一樣的腳,扶額:“你快煩死我了!”
語罷,他擡臂跟拎小雞仔一樣,把人扛到肩上,見人還掙紮着,他寬大的手掌隻好用力箍住少女的小腿。
他柔聲:“我知道怎麼出去了,不過前提是你要乖些。”
林錦璨腦袋有些充血,她捶了幾下不解氣,都想上牙咬死他了。
慢慢的,她心裡萌生出的想法愈來愈堅固,還不如趁現在一刀捅死得了。
于是,她一邊哭得梨花帶雨,一邊悄咪咪的從袖子裡抽出帶劇毒的銀針。
她不再猶豫,擡起手就往男人後頸窩刺去。
“你在幹什麼?”
林錦璨怔住,将袖中的暗器一并扔了下去,吸着鼻子說:“幫…幫你捶捶背嘛,我好胖,怕你累…”
“又在搞鬼…”
少年把人橫抱了過來,輕哼:“等出去了讓你好看。”
他抱人的姿勢很舒服,林錦璨被晃的有些發困,後來漸漸地撐不住,便勾着他的脖子不想動彈了。
慢慢的,林錦璨眼皮子打起了架,胸口像有一團螞蟻般咬着,呼吸也有些不暢快。
林錦璨感到不太對勁,她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左腿,卻完全感覺不到痛。
完蛋…她根本不是困了,這是毒發了啊。
*
廣闊平坦的稻田間,一行白鹭展翅飛上青天,村落鱗次栉比,田間的水牛埋頭耕作。
初春融化的小溪邊,一間雖破舊但整潔茅草屋立着,斑駁老舊的柴門角下,一隻小爐旁正冒着熱騰騰的水氣。
這裡曾是大夏的國土。
看來,他猜想的沒錯。
謝鶴徵看了眼懷裡睡過去的人,朝她軟嫩桃紅的臉頰掐了一把。
小姑娘滿頭大汗,細細的眉毛蹙成一座小山,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他袖子上淌。
真的暈過去了。
他歎氣,擡手叩響門扉。
裡面出來的是一位十來歲的小女孩,她玩着手裡的辮子,見是個模樣俊美的男人,剛努起的嘴便放了下來:“你們幹嘛?叫什麼哪裡人?要借宿報上名來。”
謝鶴徵把編造的身份和名字重複了一遍。
“她,是我的妻子。”
“她身子向來不好,是我一時疏忽,讓她着了涼,姑娘可否收留我們一晚?”
小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們,随後跑回屋子朗聲:“奶奶!有客人來了!”
…
林錦璨又夢魇了。
夢裡,她在陰暗潮濕的牢房,周遭是熊熊烈火,駭人的慘叫。
一圈圈如林牌圍繞着她陰魂不散。
當親眼看見敵軍鐵騎踏碎兄長骨肉那刻,她整個人接近崩潰的狀态,甚至最近,那些畜牲連懷着身孕的皇嫂也不放過。
空中飄散的衣裙碎片夾雜着女子哭喊,鮮血淋漓的回憶湧入腦海,拉着她下墜,再下墜。
忽然,一位少年郎踹開門掐着她的下颚,試圖往她口中灌入鸩酒。
舌間苦澀,毒酒滾燙,痛入骨髓。
她死死盯着,對方容貌模糊,但唯獨能看見對方那雙深邃濕潤的雙眼紅如滴血。
過往愛恨癡纏皆消散,夢裡,她大喊一聲,擡手用力一推。
“砰”的一聲,瓷碗迸裂開裡面褐色藥汁四濺。
林錦璨驟然睜眼,她捂着胸口猛烈咳嗽,将吞入腹中的那口苦澀液體逼出。
左腿腫脹難忍,她抓住被子忍不住嘤咛了起來。
然而一雙粗糙的手掌撫摸着她的額頭,輕柔将她安撫,鼻間是一絲熟悉親切的氣味。
她轉頭的瞬間,一道年邁沙啞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令她錯愕驚惶。
“雍熙公主,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