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璨踩着足下的軟底繡花鞋,緩緩
在謝如歸身邊坐下。
她看了眼棋盤,謝鶴徵要輸了。
林錦璨望向他,咬唇搖頭:“三公子說笑了,我腦子笨笨的,棋這種東西我看不明白呢。”
謝鶴徵撐着腦袋笑道:“二嫂可以帶着我從雪山死裡逃生,為我舉炊治傷,怎麼會笨呢。”
對上少年直勾勾的眼眸,她愈加确定,謝鶴徵可能就是個不要臉,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的人。
錦璨屏吸,她進來時,已是做好了謝鶴徵要拆她台的準備。
這“帶着我”什麼的話,明顯透露着一股暧昧的意味。
謝如歸表情有點難看:“翠翠……”
“是我們。”
林錦璨冷笑,随後對站在門邊的趙青墨朗聲,朗聲挑眉:“趙副統領,是吧?”
這幾日,她與謝鶴徵如何相處,他的确都知道,但此人謹小慎微,不是個喜歡煽風點火的主,如今就看他會不會為了大局,暫時“背叛”謝鶴徵。
趙青墨愣住,對上三人那鋒利的眼神,心裡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
他本是抱着不放心的态度,順便來看熱鬧,這下燒到自己身上了,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苦。
他尬笑:“是呢,幽州是林姑娘待了三年的地方,論地形她定是比我們熟悉些,若非林姑娘帶路的,我們怕走不出來,那幾個臭小子還念叨着你煮的菜粥呢…”
呵呵……
話說完,某人的眼神都快要将他削成碎片了,趙青墨不敢擡頭,這個月的月錢估計泡湯了。
謝如歸聽罷,将林錦璨的碎發挽到耳後,卻嚴詞聲正道:“林翠翠,你是未來的謝家二夫人,怎麼可以為那些粗鄙的之人洗手作羹湯,做這些自折身份的事情?你讓那些下人怎麼看我?二夫人做的得,我這個二公子豈非也要為那些人端茶送水?”
林錦璨一愣,沒想到謝如歸是這等腦回路,她暗暗呸了句,都是人分什麼高低貴賤,你謝如歸是含着金鑰匙出生,可所擁有的一切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不曉得在高貴什麼。
氛圍一時間冷了下來,林錦璨忍了忍,很沒有骨氣地陪笑,她乖巧道:“如歸哥哥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了…”
“做都做了,道歉有何用,你這樣倒顯得我不講理了!”
林錦璨:“……”
謝家人真他娘的難伺候。
她咽下那口氣,擡眸那刻,看見謝鶴徵垂着腦袋,嘴角不易察覺地翹了下。
錦璨把嘴裡含着的梅子肉嚼掉,果核就這麼硌在左臉頰,氣鼓鼓說:“道歉沒用,那我不理你了你就開心了…反正我一個沒什麼本事的庶女,親娘沒了爹又不管,我将二哥哥視作後半生的依靠,以為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疼我的人,你卻這樣兇我…”
室内回蕩着小姑娘的抽泣聲,一旁伺的婢女看着二夫人小臉悶的發紅,哭得傷心欲絕,心裡不由得泛起了絲憐憫。
“二哥哥…”
半晌,跪在地上的膝蓋挪動着,林錦璨伏身環住謝如歸的腰,将臉埋在他懷裡:“翠翠離不開你,二哥哥别不要我。”
謝如歸沒有推開她,半晌後,歎了口氣反倒把人摟在了懷裡。
在千機閣這麼多年,閣主便教她,大多數男人喜歡菟絲花類型女人,最好是那種柔弱不能自理百依百順的,這樣才可顯得原本沒本事的他們,在女人這裡獲得一份優越感。
再偶爾來點小脾氣調調他們的胃口,否則太膩,反倒失了真。
謝如歸如今雖對這個相識快十年的未婚妻新鮮感消退,卻也不舍得扔掉懷裡這塊溫香軟玉。
若說姚溫娴是如火焰般縱情綻放的玫瑰,林錦璨便是清柔淡雅小雛菊。
反正兩頭哄着就是了,日後若要将溫娴娶進門,放别的女人那兒指不定要鬧得他腦殼痛,林錦璨就不同了,是個沒主見的軟脾氣,最多就是哭一哭鬧一鬧,還不是任由他擺布?
他安慰道:“好翠翠,你說什麼糊話呢,我發誓,我謝如歸這輩子若是棄你,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錦璨摁了摁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擡手捂住他的薄唇,撇起小嘴嬌嗔道:“閉嘴…不許二哥哥這麼說自己。”
“我們要好好的…”
見這對即将新婚的小夫妻和好如初本是件喜事,可這般甜甜蜜蜜有人不樂意了。
謝鶴徵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看着林翠翠的手就這麼扒拉在他那個蠢哥哥的腰上。
光天化日之下,當着外人的面視若無睹地摟摟抱抱真是不害臊,當他是空氣嗎?
要他不在這裡,估計那幾片嘴巴子都要啃在一起了!
“二哥。”
謝鶴徵冷冷打斷“如膠似漆”的兩人。
“何事?”謝如歸不爽道。
謝鶴徵擡指撥弄着一旁的狐尾百合:“你這花開的真不錯,怎麼養的這樣好?”
“什麼?”
謝如歸看了眼瓶子裡精神十足的百合,“哦,你二嫂方才幫我換了水,她送我的瓷瓶很适合養花。”
語罷,他又開始輕拍着林錦璨的背。
“這樣啊,你的新衣裳哪裡裁的?真不錯,有空我也去裁一件。”
謝如歸如實回答:“那沒有,這是你二嫂親手做的。”
“你的新靴子也是二嫂做的?”謝鶴徵臉色有點不太好。
“不,是我們的母親啊,語念和咱們的小侄兒也有,怎麼,三弟你沒有嗎?”
謝鶴徵眸子一冷。
他不僅沒有,還根本不知道他的好母親為他的兄弟姊妹們做了新鞋。
“沒有的話,我的那雙給你?”
面對赤裸裸的嘲諷,謝鶴徵冷笑:“不用了,你身子弱不禁風,得好好保暖才是,若凍着了,二嫂日後可怎麼辦,年紀輕輕守了寡可怎麼好呢?”
“唉…也是,委屈翠翠跟着我這個病秧子了。”謝如歸并不反駁。
“如歸哥哥,不要這樣說自己…”
林錦璨聽罷,立刻捂住他的唇,哼道:“那些一身腱子肉,隻會打打殺殺的男人翠翠才不喜歡,臭轟轟的…”
什麼意思?
謝鶴徵咬牙,他自從不在北疆任職後,每日都會熏香洗澡,明明香的很!
他話裡帶刺:“二哥知道就好,可二嫂嫂這般賢惠聰穎,夫君應當是……”
“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翠翠?”謝如歸嗤笑,直接捏起林錦璨的下巴,朝她臉上一吻:“配不配,都是我的了。”
“旁人垂涎我家翠翠,還得不到呢。”
…就這麼親上了?
謝鶴徵感覺自己都要燒着了,别說親了,小翠翠甚至都不讓自己靠近她。
這下乖乖軟軟的人兒,随便讓别的男人親了,憑什麼啊?
謝鶴徵一頓攻擊下,卻發現根本無法選中,對面那兩個“狼狽為奸”的人還合夥起來氣他!
林錦璨看到謝鶴徵那冷的要凍死人的眼睛,心裡呵呵了一聲,對他說:“三弟說這樣的話不吉利的話,是不想要我這個二嫂嫂進門嗎?”
謝鶴徵聽罷,掌心裡那隻小茶杯被他越捏越緊。
确實不想,但他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