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現在就拉她去拜堂成親?能當着他那個蠢哥哥面抱着小翠翠亂啃嗎?
他用箸把玩着茶盞裡的茶葉,半晌才開口:“怎麼會呢?二嫂對我們赤焰軍有救命之恩,某還未來得及…報答二嫂呢”
“報答”二字他咬的極重。
小姑娘突然變得伶牙俐齒,對他說話處處帶刺,可從前那幾天在破廟裡她為了讓他退燒摟着他,夢魇時唱小孩子的童謠哄他睡覺…
這些都算什麼?
是單純耍他玩兒嗎?
那她林翠翠的“好日子”可在後頭呢。
“叩叩叩…”
一陣叩窗響,紅椿的側影映照在紙窗上,她朗聲道:“天色不早了,二公子熬不得夜,該歇息了。”
話音剛落,紅椿并不待主子回話便直接榻入室内,林錦璨窩在謝如歸懷裡,擡頭看了眼紅椿。
她換了一身行頭,桃紅色小短襖,金絲線繡花鞋,珍珠耳铛墜着,在她蓮步輕移下晃晃悠悠的。
這丫鬟沒有丫鬟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紅椿是姨奶奶呢。
林錦璨輕笑,她不在京都這幾年,天曉得這謝如歸和多少女人爬過床,臉是白白淨淨的,某處不曉得幾髒呢。
林錦璨暗罵,她千不該萬不該信了那老頭子的鬼話,才一時疏忽吞了閣主下了蠱的冷飯團。
受制于人的日子,比吞了蒼蠅還難受。
她笑着:“公子,今日林姑娘在,我特意選了床寬大一些的被褥,好防你們夜裡睡一起蹬被子。”
夜裡風大,紅椿一手抱着一團被子,一邊轉身合上了門,待越過屏風時,她才瞧見了不該出現的謝鶴徵。
紅椿啞然,意識到自己在外人面前失了态,她連忙跪下請罪:“三公子也在…”
謝鶴徵笑道:“紅椿,你被二哥養的愈發嬌俏可人了,準備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小侄兒呢?”
紅椿臉唰的一下紅了:“三公子您說笑了,奴婢身份卑微怎敢攀高枝兒呢…”
“……”
沉默是金,溫度降低到零點。
林錦璨胳膊一麻,輪冷場,謝鶴徵是第二沒人能是第一,太直白了,直得能戳死人。
他這種脾氣,是怎麼在官場上混的如魚得水的?
謝鶴徵不理紅椿,也不看林錦璨了,他似是真的非常困倦了,道:“我困了,想在二哥船上借宿一晚。”
随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林錦璨,哼道:“不會打擾到二哥和嫂嫂恩愛了吧?”
紅椿看出謝如歸滿臉不樂意,卻又不敢拒絕,如今三公子當家掌權,除了老夫人,誰不得聽他一句呢。
她拐彎抹角道:“倉庫昨日才滴了水下來,被子都濕了,今夜奴婢們都睡不了,三公子怕也是不能…”
“哦…”
謝鶴徵頓了片刻,漫不經心說:“我看這被子兩人蓋都綽綽有餘…”
林錦璨深吸一口氣,生怕他腦子犯病,說出些大逆不道的話。
譬如…他們四個躺在被窩裡。
“不如,二哥二嫂和紅椿擠一晚吧。”
“那你呢?叉鈎子挂床頂嗎?”謝如歸氣道,這人藥膏子似的,沾上了甩都甩不開。
謝鶴徵擡了擡下巴:“睡地上啊,我看着你們。”
“不然能怎樣?難不成你和紅椿一塊睡,我帶二嫂回我船上去?”
謝如歸欲言又止,拿他這個無賴弟弟沒辦法,又窩囊又氣着說:“你怎麼說話的,翠翠是我娘子,别以為你手裡有點權就可以…”
謝鶴徵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着他。
謝如歸咬牙切齒,甩袖離開:“翠翠,去拿墊子來給他,讓他睡地闆。”
冷不死他!
“嗷。”
林錦璨暗暗吐舌,飛也似地跑出了船艙。
…
天色全然暗下,原本蔚藍的大海如黑色墨汁,隻有被烏雲遮掩的月亮,偶爾撒下些微弱的光亮來。
裡頭悶熱的厲害,林錦璨深深吸了口得之不易的新鮮空氣。
手腕被什麼東西抓住,她一個趔趄,下意識要叫出聲時,她的半張臉被手掌捂住,小腹一緊,整個身子騰空了一下。
等身子一轉,她赫然對上了謝鶴徵的臉。
近在咫尺,能感受到對方清涼的呼吸。
謝鶴徵慢慢的把人逼到昏暗的角落,眼神迷離,嘴裡還不斷念叨着:“如歸哥哥,如歸哥哥…”
林錦璨:“……”
她很無奈,謝鶴徵是出門沒吃藥嗎?又來這出…
林錦璨噓聲:“你看着我喊你哥做什麼?腦子有病就去治,别賴着我…”
他不理罵,彎下腰來與林錦璨平視,盯着她紅的像石榴的小嘴:“嘴這麼壞,哥哥卻叫的好聽,你也叫我個什麼哥哥來聽,我便不為難你,咱倆一拍即散,以後當不認識了。”
“什麼哥哥,你走開。”林錦璨狠狠踩了下他的腳背。
“被你踹的胸口還痛着,這下又要被你弄成瘸子了。”
甲闆上“嘎吱嘎吱”的腳步聲突兀響起,伴随着配環叮咚,林錦璨心裡一咯噔。
“他馬上就要來了呢。”
謝鶴徵擡起雙手指,轉圈圈似地對林錦璨的小臉亂捏了番,疑惑道:“…還不開口?”
林錦璨聽着那道腳步聲就跟喪鐘似的,她咬唇很屈辱地嘤了聲:“阿…阿昭哥哥,不要這樣。”
這一喊,他心都軟了。
于是更加得寸進尺,他指着自己的臉:“再親親我,就放過你。”
林錦璨握拳暗罵,都想把這張臭扇飛了,她忍了忍,腦子飛速運轉着。
下一秒,她踮起足尖,在對少年詫異無比的眼神下,捧住他的腦袋,将自己的臉貼近他。
視線昏暗,耳旁海浪翻湧,偶爾還傳來空靈婉轉的鲸叫聲,但這些都敵不過二人怦然鼓動的心跳。
微涼,溫熱,一下子滾燙了起來。
林錦璨顧不上緊張,依葫蘆畫瓢将一隻手掌緩緩撫上謝鶴徵腰側。
少年的眼神瞬間柔軟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驚喜,謝鶴徵全身酥軟了起來,他蹭着小姑娘的鼻尖,委屈道:“小翠翠…”
林錦璨蹙眉把人推開,猛然朝謝鶴徵脖子處的動脈一咬。
腥甜的鐵鏽氣息瞬間灌入唇齒和鼻腔,少年吃痛,捂着脖子上的牙印推開了她:“你…”
腳步聲愈來愈近,林錦璨咬牙,虛聲怒視他:“再纏着我,你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