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語念看了眼林錦璨,轉過頭時,有亮晶晶的東西在她眼眶裡打轉,她輕哼了聲,拉開木栅欄,把健碩的棗紅馬牽了出來。
她翻身上馬:“你知道我為何會被許配給李晉安嗎?”
林錦璨思忖片刻,仰頭看向背脊挺拔,端坐于馬背上的人道:“是因為謝鶴徵。”
謝語念哼笑:“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将軍,謝家所有人,都是把我重新推入深淵的兇手。”
“那走了為何要回來?”
少女利索地挽起缰繩,揚手揮鞭,馬兒随機嘶鳴一聲,就要沖出去,謝語念鳳眸一壓,冷涼的眼睛帶着副桀骜。
“我要讓那個人,親自嘗一嘗他給我的痛苦。”
旋風掠過,馬蹄踏起飛揚黃土,青色錦袍少女縱馬在偌大的馬場裡飛馳,林錦璨不知是何滋味。
自古男人們為了争權奪利,倒黴的總是女人們。親和也好,奉旨成婚也罷,女人可以是戰争中的勝利品,也可以是男人之間的交換品。
她是大夏的公主,受萬民供養,萬人愛戴,自幼母親便告訴她,情愛這種東西,她大概這輩子都無法擁有。
因為,這是她作為公主的使命。
她明白,可是被父兄抛出去的滋味,總是不好受的。
林錦璨忽然冒出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蕭南衣會不會和他們不一樣?
“别發呆了,明日馬球比賽,你作為謝家新婦得到場,到時候我不敢保證沒人會找你的茬。”
“走了,明日見。”
林錦璨回過神,眼前的少女說話,揚起馬鞭,已經如離弦的箭般沖出馬場。
這小姑娘來無影去無蹤的,今日出現在謝家,好似就是為了幫她解圍才出現的?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和她兩個哥哥一樣奇怪,林錦璨挑眉,轉身時腦門兒突然撞上了一堵“牆”。
她暗罵一聲,下意識蹲下捂着額頭,雙眼一睜,就是熟悉的玄色衣擺。
“………”
閑下來了,來找她茬了。
不行,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林錦璨撐着膝蓋,不敢直起腰,閉眼用袖子遮住臉側,在謝鶴徵沒開口前,迅速遁走。
“小兔子,你這是去哪兒?”
林錦璨裝聾不理。
謝鶴徵蹙眉,剛想讓她站住,但随即想到了什麼,便停下腳步等着那隻小兔子回到他跟前來。
林錦璨被逼到一隻小胡同裡,她小心翼翼看了眼身後,心裡松了一口氣,她擡頭環視了番四周,才發現她不熟悉侯府地形,已經不知不覺走入了一個死胡同。
牆面雖高,用輕功即可飛檐走壁,但她目前的身份若做出這個舉動,恐怕會把過路的侍女雜役們吓死。
“走啊,怎麼不走了?”
熟悉的嗓音,讓林錦璨一怔。
心虛作祟,林錦璨不敢面對這個,她昨晚才用甜言蜜語糊弄住,今兒早就被她無情“抛棄”的少年。
她瞥了眼前方,唯一的出路是個狗洞。
難怪……
謝鶴徵看着少女僵直的背影,勢在必得地靠起了一邊兒的榕樹,一邊漫不經心說:“兩種選擇,要麼爬過去,要麼,從我身上踩過去,提前告訴你,第二種有風險。”
“還有第三種選擇嗎。”
“有啊。”
“是什麼?”
林錦璨期翼,等會兒真能從他嘴裡吐出什麼象牙來。
“叫我昭哥哥,然後親我。”
此時夕陽逐漸隐落,馬場四周很安靜,隻有遠處東風不斷送來袅袅炊煙的氣息。
謝鶴徵離她不算遠,林錦璨剛好能聽見他說什麼,他高大的身體隐匿在五彩絢爛的晚霞裡,柔順的發絲在夜色中招搖。
她聽見他大言不慚地說:“成親那晚,你要怎麼親我哥哥,今兒個就怎麼親我。”
“那我選第二種,從你身上踩過去。”
林錦璨拒絕地很果斷:“請告訴我風險是什麼?”
“風險是被我親。”
林錦璨無語凝噎,嗤笑一聲:“今天出門沒吃藥?又發情了?”
謝鶴徵一愣,哼了聲嘀咕道:“這解藥就在面前,她要跑,我怎麼吃啊。”
林錦璨懶得再廢口舌,推開他湊過來的胸膛,冷若冰霜:“再敢過來,我就喊人。”
“喊就喊,在我的地盤,我不想讓你死,誰敢動你呢?”
謝鶴徵目不斜視,濕漉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在對方掙紮之際,他很快抓住了那隻皓腕。
巨大的陰影籠罩了下來,綿密潮熱的氣息在兩人之間噴湧,唯有松竹香肯送來一絲沁涼。
林錦璨其實是不敢叫的,若是在别處還好,可現在偏偏是在侯府,她未婚夫的家中。
想到這樣敗壞人倫的事情,她恨不得抹脖自盡。
林錦璨氣得不行,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可她越是膽怯,對方卻是越得寸進尺,腦袋還在嗡嗡叫着,她的手卻木偶提線一樣,被托到了柔軟的唇瓣處。
少年閃過一絲促狹,眸中藏着稀碎的光,接着他薄唇微張,低頭竟生生抿住錦璨的指尖,淺酌起來。
觸電的麻酥感,由中指指尖迅速蔓延到全身,林錦璨擡頭,卻意外發現謝鶴徵原本白嫩的耳垂突然紅的要滴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