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雜的念頭不斷地從腦子中飄過,伴随着輕微的暈眩和頭痛,等他回過神來時……
他的掌心炮平舉着,對準的目标,是一個小小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阿雅?”
他喃喃着自己都聽不清的稱呼,所有的念頭、怒火與破壞欲,在同一時間凍結。
……希雅是什麼時候過去的?
……她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嚴重的傷?
希雅圓圓的眼眸中泛起了生理性的淚水,臉色因為疼痛而格外蒼白。在她的左胸口,那個名為“心髒”的地方,像是被什麼東西燒穿了一般滿是焦黑。
而原本站在那裡的佩珀,已經被推到了旁邊,神色驚恐地看着站都站不住的希雅。
“……papa。”希雅艱難地從被疼痛刷屏的腦袋裡揪出那麼點理智,“好疼啊。”
好疼啊。
白罐像是被這句話點醒了一般,慌忙地沖過去,右手幾次想要觸碰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傷口又放下。卡殼的大腦中,零碎的拼湊出了他剛剛對着佩珀攻擊,然後希雅沖過來推開了佩珀,激光準确無比地命中了心髒的記憶。
……這不合理。白罐想。
他怎麼會對佩珀動用那種程度的攻擊呢?
從那個角度跑過來的希雅,怎麼會這麼巧合地被命中了心髒呢?
這不合理。
“……再生搖籃。”恍惚中,白罐好不容易找回了一點理智,“我現在就帶你進再生搖籃,阿雅。你會沒事的……”
但是希雅此時為數不多的理解能力全部用在了系統發出的警報上,無力回應這句話。
【嘀——警告!警告!受到緻命傷!系統自動關閉——】
雖然警報很吵,但希雅還是撐着近乎潰散的意識,聽到了藏在警報後的,屬于520的焦急的呼喊:
【阿雅,後面——】
系統的聲音戛然而止。
後面,什麼後面?
希雅迷迷糊糊地想着。
後面……有一台斷了一條手臂的、報廢了的戰甲。
她從沒被激光穿透過心髒,所以不知道居然會這麼痛。
上次統統被強制關機,還是在九頭蛇那裡……這種所有能量都被用來維持生命的機制能拖延死亡多久?早知道應該問問的……
有點想吃巧克力了……
像是有無數個想法從她的腦海中劃過,等她想要注意時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她隻是本能的,把輕輕抱着她的托尼推了出去。然後借着這股反作用力,踉跄着撞下了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報廢戰甲。
幾乎是她和戰甲墜下的同一時間,那台本來應該沒有威脅的機器,轟然炸裂。上下幾層沒被波及的玻璃窗這下全部炸裂。而離得最近的希雅直面了滾燙的熱流,身體更是因為爆炸的沖擊力狠狠地撞了一下牆壁。耳朵失去了聽力,眼前也隻剩一片白光。
她軟軟地向下墜落,手臂上突然傳來拉扯感。
……爸爸。
她無力地張開了嘴,卻說不出任何一個字了。
但是對方好像聽到了。他沒有把這具仿佛碰一下就會多出一道傷口的身體直接拉上去,而是飛下來,小心地将希雅摟緊了懷裡:
“……爸爸在呢,小奶糖。”
突然,托尼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
不,沒有多餘的壞事發生。甚至稱得上是一個奇迹。
……隻是這個奇迹,出現得過于怪異了。
希雅的傷口在痊愈。
說是痊愈都不太恰當,準确的說,這簡直是一場“刷新”。
被碎片和爆炸弄出的細小傷口連愈合的過程都沒有出現就直接消失,着火的發絲連燒焦的末端都恢複了原裝。胸口的那個緻命傷更是沒了影子。
短短幾秒,希雅的身體就恢複了原狀。
……除了那近乎透明的、如同幻影一般的肌膚。
她的眼睫毛顫了顫,睜開的眼睛中滿是茫然。
【嘀——檢測到任務者已完全死亡,最終程序啟動。】
冰冷的機械音如同上帝一般,下達了裁決。
【——十分鐘後,任務者将被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