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普通士兵完全不知道的倉庫，每個基地都會特地留出一間，用來儲存某些重要的東西。

他見證了太多隊友的離開，或是轟轟烈烈地在戰場上炸成了一道火光，或是悄無聲息地泯滅在熱視線下，亦或僅僅是時隔多日傳來的一句任務失敗的消息……

因此當佩珀和虛拟托尼艱難地回到基地，告知了希雅身亡的消息時，他隻是愣了一下，就平靜地着手準備起了基地的轉移事項。

他讓虛拟托尼在開戰前留下的最後一個戰甲派上了用場，不至于讓這個傲慢的天才重新回到不便的電子儀器裡去。因為不确定白罐是否會遷怒反抗軍，他們必須立刻轉移，趁着……希雅剛剛死去的這段時間。

他在離開的最後一刻，帶上了那台希雅每次聯系他的電腦。

沒有親眼目睹一個人最後的消亡，就不能斷定他的死去。這個道理蝙蝠俠從一開始就知道，可惜它通常隻适用于他的敵人，而從不眷顧他身邊的人。

……那就至少，趁着現在不那麼緊迫，帶走這個唯一和那個孩子有聯系的東西吧。

反抗軍基地一直設有信号屏蔽，而能突破這個屏蔽，僅順着網絡就在什麼情報都沒有的情況下連接到基地的設備上的，至今為止，他隻見過一個。

他通過好幾道工序打開隐藏倉庫的門，昏暗的角落中，電腦的屏幕顯現着一道聲波線，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蝙蝠俠先生，好久不見!”熟悉的，帶着點電子失真的童音響起，歡快地就好像她的主人從未離開，“很高興沒有看到您處于極度疲勞狀态!不然我就要找斯塔克先生告狀啦！”

蝙蝠俠沉默了一會兒，張嘴報出了一串亂碼一樣的數字，希雅立刻接下了後半句——這是他們最後一次交流時，蝙蝠俠和她商定的新暗号，暗号每一次交流情報都會更換。

“……你還活着？”

“……呃，現在的話，我應該還死着?”希雅不确定地回答道，“靈魂和身體正處在分離狀态，等融合了，我應該就算複活了……吧？”

蝙蝠俠現在并未帶着頭盔，剛藍色周圍帶着些許青黑的眼睛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中，卻無法從他的眼睛中看出一絲想法。

他又和希雅對照了幾件隻有他們知道的事情，希雅回答得毫不猶豫，并且還多說了幾件蝙蝠俠問她要過的情報内容。蝙蝠俠基本已經确定了她的身份，感性上卻仍然殘留着幾分不真實感。

虛拟托尼回來時，也帶回了希雅最後消散的影像，他考慮過擁有所謂“拯救者”身份的希雅會不會有什麼存活的手段，但她最後和白罐近乎遺言的告别讓這個可能性變得十分渺茫。

“那個……蝙蝠俠先生……”希雅的聲音突然小了許多，帶着點小心翼翼地試探，“爸爸他……還好嗎？”

直到現在才小心地問出這個問題，是在擔心他們和托尼·斯塔克的關系惡化了嗎？蝙蝠俠下意識地分析道。

但是托尼·斯塔克的情況……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楚的。

“他現在很安全，并且已經差不多擺脫了人格逆轉的影響。”蝙蝠俠想起上一次他們秘密視頻會議時看到的那個雜亂得幾乎無法落腳的實驗室和不修邊幅神色疲憊的鋼鐵俠，竟不知道該怎麼和希雅描述，“……但他不相信你死了。”

“如果你還有要做的事情，亦或者，你不能保證你一定會複活——”

“那你現在最好不要被他知道你的存在。”

否則，不知道那個明顯要ptsd晚期了的老父親會做出什麼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