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從沒想過他能再次見到艾爾瑪。

這個他曾經依賴、卻又在能力暴露後消失不見的研究員，承載着他在遇到希雅前唯一的一點美好回憶。然而他甚至不清楚艾爾瑪消失的時候到底去了哪裡。

在廣播中，他得知了艾爾瑪是被美國隊長從某個九頭蛇基地中救出來的人質之一——是的，九頭蛇的存在對于大衆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或者說，一切和平年代的群衆不會知道的事情在這個世界，幾乎都成為了公開的信息，所有隐瞞都要為生存讓步——除了會動搖人類高層公信力的事情。

比如，囚禁卡爾的軍方實驗室。

他本來在糾結是否要偷偷去看一眼艾爾瑪，但在他想通之前，意外就猝不及防地降臨了。

被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圍在中間保護着的艾爾瑪，和正在基地外搜尋藥物的卡爾撞了個正着。

艾爾瑪的眼睛先是第一時間眯了起來，演技不佳的卡爾沒能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流露出的熟悉和錯愕讓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金絲眼鏡在太陽底下閃過一道淩厲的反光，包圍着艾爾瑪的士兵舉起槍警惕地對準了卡爾，下一秒又在她的喝止下挪開了槍口。

卡爾猶疑地頓在原地。他事先已經聽到了有人靠近的聲音，但艾爾瑪的心跳聲不在他的記憶範圍内，因此他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巧。

“這是我……朋友的孩子，我認識他。”艾爾瑪簡單解釋了幾句，急切地大跨步走到卡爾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長相，壓低着聲音試探，“……卡爾？”

這個繞口的、不太符合地球習慣的本命，卡爾已經很久沒聽到了——在他有了“克拉克·肯特”這個新名字之後，連希雅也為了讓他盡快适應而改了口。

他應該承認嗎？

不，承不承認已經沒有意義，因為艾爾瑪的神色已經由猶豫變成了笃定。

高速運轉的超級大腦将眼前人的每一絲表情變化都收錄在内，條理清晰地列出了無數種可能的未來和處理方案，其中大半都走向了悲觀和危險。

如果被發現了氪星人的身份，無論是他還是身邊的人，絕對都會陷入危險之中。甚至大腦中的聲音又開始變吵，重複着讓他解決掉這個不安定因素的話語。

——可是，這是艾爾瑪啊。

擁有足以毀滅一顆星球的力量、心卻十分柔軟的氪星人，低落又堅定地反駁着。

他怎麼能去懷疑、去傷害在那個地獄裡唯一一個沒有傷害過他的人呢？

于是卡爾握住了艾爾瑪遞來的手，默認了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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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周圍有人，他們隻是簡單交談了幾句，什麼隐晦的信息都沒有暴露出來。

卡爾隻說自己是在囤積物資，閉口不談其他人存在，更不會說他出來搜集藥品的原因是喬納森最近有些咳嗽，他準備多備些各種各樣的藥物以防萬一。

就連住址，卡爾都警惕地沒有暴露。

就算他的信任是錯誤的，也還有回旋的餘地。

他沒有隐瞞艾爾瑪的事情，回去後就告訴了希雅和喬納森。他以前在聊天的時候，都曾跟他們提到過這個小時候照顧他的好心人。

喬納森和希雅的反應比較接近，都不反對卡爾和艾爾瑪的久别重逢，但都提醒了卡爾注意安全。

“和過去的朋友相遇是一件美好的事，我很高興你擁有信任他人的能力，但要記得，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恒不變的，人與人的關系也是，所以即使你們不如以前親近，也不需要感到悲傷。”喬納森如是說。

希雅則要頭腦簡單得多:“如果克拉克這樣會感到高興的話，就多去聊聊天吧！不管之後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好你們的！”

應該是他來保護他們才對。卡爾揉了揉通紅的耳朵，這樣想道。

他真的很幸運，可以擁有這樣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