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并不如人想象中火熱,祁列不怎麼開口,桌上全靠蕭潇活絡氣氛,沐嶺是個好捧哏,蕭潇說什麼他都捧場誇誇說好厲害。阮卿偶有幾句回應,顯得禮貌又清高。
“失陪一下。”用完餐的祁列說着就起身離開。
阮卿關注着他離去的方向,等了等也離席了。
一下子少了兩人的場面頓時更冷場了。饒是蕭潇也受不了,撇撇嘴說:“那我去補個妝。”
沐嶺眼睜睜看着一桌子人就剩下一個,大眼睛眨了眨,手迅速摸到祁列的酒杯,端過來偷偷嘗了一大口。
是人間的酒诶!
小仙官偷嘴喝酒,咂摸咂摸味兒,有點甜、有點酸、有點澀。
有億點點好喝。
沐嶺抱着杯子咕噜咕噜給祁列全幹了。
洗手間裡,祁列正在洗手台前洗手,沒等太久,阮卿從外頭進來了。
祁列垂下眼:是魚上鈎了?
“祁總……祁先生。”阮卿掃了眼洗手間内無人,才繼續說道,“那天的事……我真的很感激你。一會兒我來買單吧,何況祁先生不認識蕭潇,我更不能讓您破費了。”
“客氣了。一頓飯錢而已。”祁列抽出紙巾擦手。“說起那天的事,連舉手之勞也算不上。畢竟我中了藥,情況很不好。阮先生可能不了解,我當時應該被人投毒,對方給我下的藥叫‘喵喵’,是獨……品。我不敢賭犯人投放的劑量,藥物過量會死人;染上藥瘾……則會生不如死。”
阮卿蹙起眉,顯得有些意外:“原來祁先生中不是……過就能解的那種藥?”
祁列:“?”
阮卿咬了下唇,“就是那種吃了後會很沖動,發洩出來,藥勁退掉就好了的藥。”
祁列這下聽懂了,嗤笑:“阮先生說的應該隻存在于文藝作品裡面。現實裡,但凡和性沾邊的,不是已經被列管,就是在被列管的路上。阮先生能明白嗎?如果真實存在那種藥,不孕不育就不是疑難雜症了。”
阮卿面色赧然,向來自诩清高的他仿佛被一巴掌打在臉上。
“對了,阮先生了解你自己中的藥是什麼嗎?如果你了解,大概也說不出前面的話了。”祁列雙手抱臂,倚在洗手台前俯視着對方說,“Rohypnol,街頭名Roofie。與GHB齊名的失身藥。在A國它甚至就是這種犯罪的代名詞。服用這藥的人,低劑量使人沖動,人畜不分,會樂于配合侵害者的任何姿勢。”
祁列說到這裡放下手臂,皮鞋“嗒嗒”踏在地磚上,步步逼近懵掉的阮卿,“如果當時我真的上了那張床……”
他按住阮卿肩膀,低下腰抵近對方:“呵,阮先生确實應該感激我。不然我們兩人現在應該已經在藥物的作用下‘相愛’了。”
移情,也是這類藥的藥效之一。
說完祁列便與呆滞的阮卿錯身而過。在離開洗手間前,他留下一句:“沒想到阮先生混娛樂圈,卻這麼單純。”
阮卿面色乍青乍紅,羞恥及受到輕蔑的羞辱感相交織。他的内心仿佛被祁列拿刀子一點一點剖開了。
“祁列!”惱羞成怒的阮卿大步追上去,“你太自以為是了!你是很有錢,誰見了你都要稱你一聲祁總、祁先生,但這不代表你就有權羞辱人!你憑什麼以你的主觀臆斷把我當成……當成……你不要以為是個人看到你都要往你身上撲!”
罵完阮卿就氣沖沖走了。
被劈頭蓋臉一通罵的祁列眉毛都沒擡一下,還有心情杵在原地看阮卿離開的背影,然後掏出手機結束錄音。
“先生!”一名服務生急匆匆找過來,“先生,您的朋友喝醉,您快回去看看……”
祁列:“?”
祁列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趕回去一看……
兩名男服務員一左一右攔着沐嶺,幾名服務員圍着一個腦袋淌血的中年男人,餐廳經理擋在中間正在打急救電話。
而沐嶺手裡正抓着半隻破碎的高腳酒杯。
祁列:“…………”
“哥哥!”沐嶺仿佛後腦勺長了眼睛,突然扭頭,兩隻大眼睛精準捕捉到祁列的身影,霎時發亮,扔掉手裡的“兇器”就要掙脫服務員撲過來。
祁列非但不想過去,甚至想扭頭一走了之。
然而沐嶺這聲“哥哥”一出,挨打的男人立刻兩眼刷地定位過來,捂着腦門爬起來,指着祁列怒聲說:“别跑!我要報警抓你們!”
祁列:“……”
“放開我!”沐嶺也鬧了起來,帶着哭腔喊,“哥哥救我嗚嗚,我被大魔頭的手下抓住了!”
“先生……”服務員們都給整無語了,“您快處理下吧。”
“沐嶺。”祁列隻得走上前,一把按住沐嶺,“先别鬧,聽話。”
沐嶺是不鬧了,卻如同得到了長輩撐腰般,一邊粘在祁列身邊一邊兇巴巴瞪腦袋被自己開了瓢的人,随後他又像是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臉色一白,轉身就往祁列身後躲。
“怎麼了?”祁列回身去逮他。
沐嶺搖搖頭,踮起腳趴在祁列肩頭說悄悄話,“哥哥,他背上趴了隻鬼,好吓人,我有點怕。”
沐嶺一張口祁列就聞到一股酒味,心說還真是喝了。
祁列按住闖禍的小貓的腰,把這個闖禍精控制在懷裡,對餐廳經理掏出卡:“餐廳的損失我賠。先送這位先生去醫院急救,然後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