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說話，聽我指示，全部雙手抱頭站起來。”

警察說完打個手勢，牽着狗狗的同事便松開繩子。

一看這陣仗，衆人哪裡還能不明白？這是來查毒的！

錢導心裡發慌，忍不住去瞟自己放在桌上的香煙盒。

警察注意到祁列的狀況不對勁，問道：“他怎麼了？”

高志行解釋：“他喝醉了。”

不等警察接着詢問什麼，狗狗在桌子邊蹲坐下來，所有警察眼神一凝。

“全部帶走！”

*

祁列又做夢了。這一回他能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他坐在一輛行駛的轎車後座上，手邊放着一隻籠子，籠中有隻狸花貓。

“沐嶺？”祁列打開籠子，拎出小貓。

可是他的小貓沒有回應他。

祁列愣了下，“咪咪？”

“吱——”

轎車突然急刹，祁列來不及思考，下意識便把貓護進了懷裡。

“砰——”

劇烈的撞擊感和瞬間出現在身體上的鈍痛将祁列帶回了十年前的那個夏天。

他在一場車禍中失去了一隻貓。

“沐嶺！”祁列從夢中驚醒。

“喵喵！”趴在祁列胸口的小貓擡起貓貓頭。

祁列微愕，盯着胸前的貓瞧了幾秒，用手蓋住貓貓頭。

“喵嗚，喵？”

“我沒事。”

病房門打開，晁浩遠帶着小黃警官進門。

“祁先生醒啦？”小黃打招呼說。

祁列坐起來：“晁隊，黃警官。”

“祁先生現在清醒嗎？能不能做筆錄？”小黃笑着問。“醫生說你醒來要是沒有不良反應就可以做筆錄。”

“可以。”

晁浩遠在病床邊坐下，“首先要通知你，由于祁先生你的配合，我們成功抓到高志行等人持有毒|品，投毒等犯罪活動。我代表警隊感謝你。不過你現在的情況不太樂觀。”

祁列平靜的說：“我可能染上瘾了？”

晁浩遠說：“需要幫你聯絡戒毒所嗎？”

“謝謝，我上次就聯系好了。”

沐嶺緊張得“喵喵”叫。祁列撫着他脊背順毛安撫。

例行公事做完一份筆錄之後，晁浩遠問：“你朋友沐嶺呢？我們還需要給他做筆錄。”

小黃補充說：“同事把你送到醫院後就沒見過他了。我還以為你們關系很好，他肯定得留醫院照顧你呢。”

沐嶺從祁列手裡鑽出來跳下床，悄悄溜進洗手間變成人形。然後若無其事的走出來。

“哥哥醒啦？！”沐嶺小步跑向病床，驚喜的拉住祁列的手。

“抱歉，我頭有點昏，能不能下次再做筆錄？”祁列反手扣住沐嶺手腕。

晁浩遠看了小黃一眼，主動告辭：“可以。我們明天再來。”

等兩人離開，祁列擰眉說：“為什麼變成人？膽子這麼大，你有身份證嗎就敢做筆錄？”

“我……”沐嶺被訓得發懵，“可我上次進橘子也有做筆錄呀。”

“上次是常局幫了忙。”祁列揉揉眉心，“等我想辦法給你上戶口。”

“哥哥，不用這麼麻煩，我用法術糊弄過去就好啦。”沐嶺跪坐到床上，伸手觸碰祁列的眉心，試圖去撫平他的煩惱。

然而祁列從沐嶺的敷衍中敏銳察覺到，沐嶺并沒有長久的停留在人類世界中的意思。

否則沐嶺不會拒絕得到一份合法的人類身份證明。

“哥哥，我們和警察的暗号為什麼是k、ki……”沐嶺問。他不懂外語，沒法準确模仿這個詞的發音。

“kiwi，幾維鳥。國外禁毒宣傳曾經用過幾維鳥的形象。”祁列扯下這隻轉移話題的貓咪的手握在掌中，“沐嶺，你是我的貓，對不對？”

沐嶺怔然，然後點頭，“是呀！”

祁列沉默了下，說：“沐嶺，其實我并不是同情心泛濫，喜歡小動物的人。我養貓，是因為它可以成為我的财産……隻屬于我一個人。以前我還會為貓的壽命不如人類長煩惱，我可能需要在咪咪死後養第二隻貓。現在我不需要煩惱這個問題了，我會養你一輩子。”

他将掌心壓在沐嶺頭頂，對方微卷的發絲就像貓毛一樣柔軟，“按神怪故事裡說的，妖精的壽命比人長，你也是這樣吧？等我死後，我的遺産分給你。”

祁列溫柔的笑起來。

可是一道光芒閃動，沐嶺變成了貓咪窩進他懷中。

“喵。”

對聽不懂貓語的人類來說，這似乎是肯定的應答。然而祁列的笑容消失了。

因為沐嶺無法給出他需要的回應，所以要變回貓，用他所聽不懂的貓叫聲來敷衍、回避。

“我夢到十年前那場車禍了。”祁列遮住小貓的眼睛，不讓沐嶺看見自己冷漠的表情。“咪咪，我當時很疼，渾身都疼，我怕你受傷，拼命保護你。可我還是失去了你。”

“喵！喵嗚！”沐嶺急得拿爪爪直拍祁列手腕，從他手中掙脫出來，貓身上冒出光芒，輕柔的渡向祁列。

頭腦昏沉的祁列仿佛被灌了一大口薄荷，霎時一個激靈。随即感到胸口暖暖的，四肢的倦怠感消減。

“沐嶺！停下，我不需要！”祁列不知道這對一隻妖精是否有負面影響，理智和現有的認知告訴他，沐嶺自稱是為報恩而來，“治病”是報恩的一種方式。

所謂的報恩結束後，沐嶺就會離開他，對嗎？

沐嶺：“喵？喵喵？”為什麼？不是身上疼麼？

“夠了。”祁列拎着小貓咪後脖頸放到地上，再将沐嶺落下的衣服扔到一旁椅子上。

注定不能獨屬于他的東西，他不打算在其上浪費感情和時間。

夠了，趁沉沒成本還不夠大，趁早抽身吧。

資本家厭惡做虧本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