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啊,你有家人的。粼秋不是你的家人嗎?阿文阿武也是你的家人,而且……你還有我啊!”
秦以慈一隻手附上衛續的側臉,衛續看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向着秦以慈那邊靠去。
秦以慈一個踉跄,衛續趕忙扶上她的腰。
“先坐下,好不好?”
因為要扶着秦以慈,他無法起身,隻能用雙膝一步一步跟着秦以慈緩緩後退。
直到退至美人榻前,衛續才小心翼翼扶着秦以慈坐好。
秦以慈垂眸看他,道:“起來。”
衛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跪在地上,站起身來的時候他看到自己膝蓋上不知何時沾上了香粉。
是剛剛灑在地上的。
“這是什麼?”
秦以慈掃了一眼,輕聲道:“坐吧。”
衛續乖乖在秦以慈身邊坐好,繼續問:“還有我現在為什麼能碰到你?”
他早就想問了,剛剛他見秦以慈要摔倒下意識上前去扶,沒想到竟然就這麼碰到了秦以慈。
而且還……
他垂下頭,懷裡好像還留着秦以慈的溫度。
“那是犀角香。”秦以慈道。
生犀燃之有異香,沾衣帶能與鬼通。
秦以慈隻是想試試沒想到真的可以,相比之前衛邈的那一瞥也是因為這個。
“犀角香?”衛續拍了拍衣擺,“怪不得這麼嗆人。”
“秦以慈。”他悄悄擡眼,看秦以慈倚在靠背上,臉色還是蒼白如紙。
“你要是難受的話,可以靠在我身上。”
衛續本是不抱希望的,畢竟秦以慈這樣挨刀子都說沒事的人肯定不想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
沒想到他這麼說完,秦以慈就真的靠了過來。
他身體有些僵硬,把手輕輕搭在她手臂上,一下一下的安撫着她。
“我娘是要比符夫人早嫁給秦斯聿的。”秦以慈的聲音像是在講一個很久遠的故事。
衛續攬着她,安安靜靜地聽她講。
“她和秦斯聿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癡心藝妓和多情商人。秦斯聿說等有一天自己發達了就贖她出來,娶她進門。我娘就把自己用來贖身的錢都交給了秦斯聿,讓他幫他還債,讓他經商。”
“他經商成功,開了一個又一個的鋪子,最後确實為我娘贖了身。隻是因為身份差距,我娘隻能入門做妾。秦斯聿說早晚有一天他會把我娘扶正,我娘也一直在等,等來等去的等到最後,等來的卻是秦斯聿娶符安做正妻的消息。”
衛續咬牙:“騙子,負心漢!”
秦以慈握上衛續的手,他僵了僵。
“我娘鬧過,哭過,最後還是被秦斯聿的甜言蜜語給糊弄了過去。”
“我娘自小孤苦,學到的東西自是不比名門的符安,一開始她還能靠着容貌留住秦斯聿幾日,可随着年歲漸長,唯一能引他駐足的容貌也逐漸消失。”
“從前秦斯聿享受的撒嬌耍脾氣變成了無理取鬧和發瘋。”
衛續攬着秦以慈,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她是一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她想要别人毫無保留的直接的愛,可我說不出,甚至在她死後對她哭都做不到。”
“為什麼?”以前從來是别人問她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不這麼做,這一次卻是她在問别人為什麼。
“秦以慈,你不會死說過你也會生氣嗎?你也會難受,可是這些你都不願意表達出來,這些别人覺得尋常的東西你都下意識地逃避,愛就更不可能說出口了。”
秦以慈怔了一下。
衛續握住她的肩膀讓她正對着自己。
他認真地道:“秦以慈,我之前說要教你愛的。那我現在教你,第一步就先把你所以的喜怒哀樂都說出口,你開心就笑,難過就哭,受傷就喊疼,先從這些開始,好不好?”
沉默許久,秦以慈輕聲道:“我剛剛哭了。”
衛續欣然:“那太棒了!”
對視片刻,秦以慈突然笑了。
“我是小孩子嗎?”
“我爹說做得好就要誇,還得很及時的誇!”
聽到衛老爺子,秦以慈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你之前是不是和我說衛老爺子想讓你……”
衛續抿唇,“其實沒什麼的。”
“你不難受?”秦以慈歪頭看他。
“還行,情如飲水,冷暖自知。再清澈的水都會有雜質更别說瞬息萬變的感情了。與其總是為不愛的瞬間糾結,倒不如多去回味揣摩那些被忽視的愛。”
衛續說得搖頭晃腦,秦以慈詫異道:“你竟然還能說出這麼有學問的話?”
“嗯哼。”衛續很是驕傲,“你之前讓我學的東西,我還是記得一點的。”
“那我是不是也要誇誇你?”秦以慈直起身離開衛續的懷抱,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終于笑了出來。
衛續驚喜道:“你笑了?你終于笑了!”
“我笑了你就這麼開心?”秦以慈問。
衛續道:“你開心我就開心。”
“真的嗎?為什麼?”
對上秦以慈帶着笑意的眼睛,衛續深吸一口氣,铿锵有力地答道:“因為我喜……”
“阿慈!”
門被砰得一聲打開,衛續的話憋在了嗓子裡,見了來人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我是來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