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且衣和周無恙從一戶人家家裡出來的時候,天空中飄飄揚揚落下了雪。
城外本就風大寒冷,行路困難,再加上落雪就更難往上走了。
周無恙展開随手畫好的路線圖看了看後又擡眼眺望遠處,見今日剩下要去探訪的人家隻有五六戶了,而且都在山上,雪天路滑,也不知道這雪要下到什麼時候。
思索片刻後他收起圖,對虞且衣說:“今日就這樣吧,先回去。”
虞且衣攏了攏狐裘,問:“為什麼?不是還有幾家嗎?”
“那幾家都在山上,一會兒不好回來。”周無恙解釋道。
虞且衣也朝着遠處看了看,随後看向周無恙,“可是落了雪之後這路就更不好走了,明日後日想必也來不了了,不若一鼓作氣走完算了?”
周無恙問:“你不冷嗎?”
“還好,我有披風。”虞且衣道。
周無恙給虞且衣展示了自己身上略為單薄的外衣,“我冷。”
“那怎麼辦啊?要是今日回去了,就又要擱置好幾天了。”虞且衣撇撇嘴,作勢要把自己的披風脫下來,“那你穿我的?我忍一忍。”
周無恙盯着虞且衣看了半晌,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我說你這個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起早貪黑就算了,現在還要冒着雪上山?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要證明我自己。”虞且衣清了清嗓子認真道。
周無恙挑眉:“給沈琰?”
“給懷劍。”虞且衣立刻開口糾正。
周無恙拿出路線圖塞給虞且衣,“你想給誰證明給誰證明,反正路線圖給你畫好了,你自己上山吧,我走了。”
說罷,他轉身就想往回走,一把劍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步子停住了,感受這脖頸處隐隐的涼意,他擡眼看向面前那人。
懷劍冷聲道:“回去。”
周無恙豎目看着她,“不回去怎麼樣?殺了我不成?”
劍刃又貼近了一分,周無恙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
“回去。”懷劍又重複一遍。
“不回去,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周無恙本來就是不願意服輸的人,被懷劍這麼一激立刻就炸了。
見勢不妙,虞且衣立刻上前阻攔,“懷劍,他想走就讓他走呗,别留了。”
懷劍不解地看向虞且衣,見她沖自己眨眨眼睛,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放下了劍退至一邊。
周無恙暗哼一聲擡腳就走,可走出了好幾步身後那兩人都沒有什麼反應。
他輕輕皺眉,沒想到虞且衣竟然真的不攔他了,就這麼随随便便地讓他走了?
想到這裡,他冷哼一聲,果然隻是把他當做工具,呼來喝去。
周無恙深吸一口氣正要轉身,下一瞬卻兜頭披下來一件和虞且衣相似的狐裘。他把狐裘從臉上拉下來,隻見懷劍正把自己的狐裘披給虞且衣。
虞且衣無辜道:“你不是說冷嗎?我的狐裘借給你,你快些回去吧。”
那狐裘柔軟潔白,還帶着隐隐帶着虞且衣身上的溫度,周無恙握着狐裘的手不住一顫。
“你……”
作為一個男人,一個有自尊的男人,被一個女子施舍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不冷了吧?那我走咯。”
虞且衣拉着懷劍的手轉身上山,邊走還邊數着。
等數到三的時候,周無恙果真開口了。
“站住。”
虞且衣腳步慢了一瞬,朝懷劍眨眨眼後突然向前狂奔起來。
周無恙看着虞且衣不顧形象地往前跑,一時竟是氣都氣不出來了。
隔了片刻後,他攥緊手裡的狐裘,認命般跟了上去。
三人你追我趕,最後終于是跑上了山。
虞且衣扶着懷劍的肩膀不停喘着氣,懷劍自小習武,方才跑的這幾步對她而言不過小菜一碟。
見周無恙慢悠悠追了上來,虞且衣拍拍懷劍的肩膀,道:“我就說吧,他會跟上來的。”
周無恙上前把狐裘扔給虞且衣,道:“貓抓老鼠的遊戲,滿意了?”
“滿意。”
虞且衣把狐裘遞給懷劍後,指了指不遠處的屋子,興奮道:“走吧!”
說罷,虞且衣提着裙擺朝着那屋子跑去,毛茸茸的領子下是張揚又嬌嫩的绛紫。
雪不知從什麼時候轉大了,鵝毛一般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虞且衣逐漸遠去,周無恙站在原地沒有動,在她眼裡虞且衣好像也變成了雪天的一部分。
遙遠又缥缈,若是用力一握就會化開,不見痕迹。
懷劍看着周無恙的目光帶上了戒備,出聲提醒:“她不是你能肖想的。”
周無恙的眼神倏地冷了下來,“一個嬌氣蠻橫的大小姐,我肖想她什麼?”
懷劍沒有回答,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後就離開了。
周無恙是等了很久才跟上去的。
因為懷劍太過嚴肅,不少人見了她都得犯怵,之前又不少人在看到懷劍之後懷疑他們是來拐孩子的,被吓到躲起來不敢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