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站了許久,秦以慈還是沒有邁出進入香料鋪子的第一步。
忽然,她聽到背後有人在叫她,是一道蒼老的聲音,她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一回頭,她才看到是那位賣甜酪的阿婆。
“阿婆。”秦以慈笑着向她問了聲好。
阿婆伸手招呼她過去,秦以慈最後看了一眼香料鋪子後朝着阿婆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阿婆端來一碗甜酪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秦以慈有些詫異,解釋道:“我不是來吃甜酪的。”
“這是上一次的,你忘了?”阿婆笑眼彎彎就連眼角的皺紋都顯得那麼和藹。
秦以慈這才想起來上次來香料鋪買犀角香的時候曾在阿婆這裡買過一碗甜酪,但是之後遇到了玄妙就把甜酪的事情給忘了,沒想到阿婆竟然還記得。
秦以慈道謝後接過甜酪但沒有立刻吃。
現在這個時候攤子上還沒什麼人,阿婆擦了擦手後在秦以慈對面坐下。
秦以慈有些無所适從,阿婆卻輕笑着道:“看你這樣子是要買香料?”
秦以慈點了點頭,阿婆繼續道:“在門口徘徊半天了,是不知道要買什麼樣的香料?”
看秦以慈穿着不像是會缺錢的樣子,能讓她糾結的,那肯定就是種類太多無法挑選了。
阿婆友善地發問,秦以慈也不好駁了她的好意,反正她一時半會也做不出決定來,倒不如和這位阿婆聊聊天。
于是,她點頭道:“是啊,種類太多很難選呢。”
阿婆抿唇笑了笑,“那你想要什麼類型的?阿婆或許還知道些。” 秦以慈驚訝道:“阿婆竟還對香料有研究?”
“香料嘛,姑娘家年輕的時候都喜歡。”阿婆輕輕笑着,“見你臉色不好,可是要些安神的香?”
秦以慈眸中暗了暗,沒想到塗了粉旁人也能看出來她臉色不好。
“是,您有什麼推薦的嗎?”
“尋常人家大多都用鵝梨香,若是姑娘你我倒是覺得東閣藏春最為适宜。”阿婆道。
秦以慈懵了懵,“東閣藏春?倒是新鮮,之前她們都給我推薦白梅的。”
阿婆笑道:“過些日子可就要立春了,藏春不是正好?”
“是啊,冬日過了可就是春天了。”秦以慈不知想到了什麼,喃喃道。
阿婆溫柔地注視着秦以慈,開口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安神隻靠香料可是不行的。”
秦以慈擡眼看她,斟酌半晌還是道:“确實有些煩心事,隻是不便與人說。”
總不能說是自己夫君死了成了鬼魂,一時不知要怎麼辦了吧?
阿婆粗糙的手掌附上秦以慈細膩的手背,仿佛跨過了兩人相差的這些年歲。
“不便那就不說了,嘗嘗這碗甜酪。”
迎着她的目光,秦以慈這才緩緩擡起手小小嘗了一口甜酪。
她本是不愛吃這東西了,畢竟這東西太過甜膩,不是符合她的口味,倒是衛續愛吃甜食,衛長言生前不知因為這件事說了多少遍他都不改。
不過今日這勺甜酪入口,秦以慈卻沒有感到發膩的甜味,而是清甜中帶着一絲……藥味?
秦以慈蹙眉問:“這甜酪裡可是加了藥材?”
阿婆點點頭,“是,單單是甜酪太過甜膩,吃多了就不舒服了,所以我就在這裡頭加了些滋補的藥材。”
“如此看來您倒是涉獵頗廣。”秦以慈贊道。
阿婆抿唇笑了笑,“我年輕時又愛搗鼓些香料吃食什麼的,我丈夫又是位大夫,耳濡目染之下就了解了些東西。”
“是嗎?那您的丈夫在哪家醫館坐診?”秦以慈問道。
阿婆臉上神情不變,答道:“不坐診了,早在十年前他就死了。”
秦以慈頓覺不妙,阿婆好像也看出了秦以慈的歉意,預料到了她接下來的話,便打斷道:“不必道歉,生死這種東西是每個人都會經曆的,經曆得多了,見得多了就看淡了。”
說罷,她輕輕笑了一聲:“畢竟人都會死的嘛。”
秦以慈垂下了眸子,阿婆又問:“看你這樣子,可是也為了生死之事而煩憂?”
聽她這麼說,秦以慈幹脆也不再藏着掖着,苦笑道:“确實。”
阿婆握住秦以慈的手,問她:“看你文質彬彬的,可有讀過莊子?”
秦以慈頓了頓,随後點頭道:“年少時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