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那就讓我看看。”
喉結滾動幾轉,衛續感覺腦内有一瞬的停頓。
面前是他為之輾轉反側不知多久的人,手下是如玉一般溫涼的肌膚。
屋内被悶得掩飾,熱氣緩緩蒸騰,萬物具靜,甚至于衛續隻能聽到秦以慈輕柔且平靜的喘息聲。
這讓他不由的好奇這般波瀾不驚的秦以慈,整個人變得慌亂起來會是什麼樣的。
想到這裡,他好像有些理解那些總喜歡把屋子弄得亂七八糟的小動物,因為此刻,他也想把秦以慈弄的亂七八糟的。
窗外的雪還在下,越下越大,屋内的爐火早已燃盡,但以骨血為基的那盆火還在燃燒,甚至,愈燒愈烈,沒有人能從這場火中逃脫,也沒有人願意逃脫。
……
粼秋覺得很奇怪,一連好幾天秦以慈都閉門不出,除過早午晚飯和吃藥的時間,她幾乎見不到秦以慈。
每日每日就是待在屋中,時不時讓她帶幾本書過去解悶,她問起秦以慈卻說沒什麼,叫她不用擔心。
過了幾天,粼秋非常笃定地認為,秦以慈中邪了。
正當她拿着之前在西園寺求的黃符想要來主屋一探究竟的時候,秦以慈竟又走出了房門。
迎面對上,粼秋迅速地把符紙往背後一藏,對秦以慈笑笑:“夫人,您終于願意出來了。”
看着粼秋驚喜的笑容,秦以慈罕見地愣了愣。
随後她輕笑道:“怎麼,想我了?”
粼秋上前挽住秦以慈的手臂,點點頭:“我總覺得您這些天怪怪的。”
秦以慈的神色變了變,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發髻,問:“哪裡奇怪?”
不摸還好,摸了倒給粼秋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她自然也順着秦以慈的手看去,發髻還是像以前一樣,梳得平整得體,沒有絲毫不對。
“說不上來,感覺您周身冷冰冰的。而且您這些天都不出門,我可擔心啦!”粼秋滿眼的委屈不是假的,秦以慈不由動容。
她摸摸粼秋的發頂,輕聲道:“好了,以後不會了。”
“那您現在要去做什麼?出門嗎?”粼秋見她身上披着大氅,看起來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許多天沒出來,一出門就要外出,粼秋更奇怪了。
秦以慈答道:“對,我要去買些東西。”
“買東西?您身體不好,您要買什麼?我去幫您買吧。”
秦以慈卻搖搖頭,“不用了一些小東西,我自己去就好了。”
“那我陪着您?”
粼秋擔心秦以慈的身體,本想着多求一會兒讓她帶上自己一起去,奈何秦以慈鐵了心想要單獨前去,粼秋雖然擔心最後還是依了秦以慈,戀戀不舍地目送秦以慈離開。
但在秦以慈離開不久,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來人靠近,她面色不善,語氣也不甚友好:“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
祝茗本不應該來這裡的,秦以慈早已幫他拿回了地契,而且出錢安頓好了他的母親,現在他隻需要去找個穩定的工作,和母親安穩度日就好。
他這次前來隻是因為他母親知曉了秦以慈對他的幫扶,一時感激非要讓他帶着些新種的農作物來答謝,任憑他怎麼說都說不動。
無奈之下,他隻要過來了。
祝茗見粼秋也沒讓自己進去的意思,把懷裡的袋子往粼秋面前一遞對她道:“這是我種的菜,我娘讓我送來,你拿着吧我走了。”
除過這些他也沒有再說别的,這一走怕是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
他做了錯事,對不起衛續,這次幫忙當然也算不得兩清,但至少能讓他心中少些愧疚。
此間事了,今後也不必再相見了。
粼秋見祝茗走得決絕,握着手中的麻袋一時奇怪。
正要進門身後卻又響起了虞且衣的聲音。
她停下步子,想着今天究竟是個什麼日子,為什麼所有人都要在這個時候來找人?迎來送往也很累的!
“之前秦以慈不是沒有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嗎?我們這次拿了菜過來,一起吃吧!”虞且衣說着還指了指背後抱着一籃子菜的周無恙和拎着一隻雞的懷劍。
粼秋嘴角抽了抽,感覺這三個人像是來拜年的,除過懷劍和周無恙的臉一個比一個臭以外。
她看了眼手裡的袋子又看看對面的三人,向他們解釋了秦以慈的去向後請了三人進去一起等秦以慈。
另一邊,秦以慈下了馬車後站在香料鋪子門口踟蹰,手裡握着的是用來裝犀角香的盒子,她是為了犀角香來的,可當她站在鋪子門口耳邊卻又響起了玄妙的話。
先前她以為她可以什麼都不顧,和那所謂的鬼神對着幹也沒什麼,可是臨到頭,她卻發現她還是太自私了,因為在今早她看到了自己鬓間的白發,那根白發在黑亮的青絲間格外明顯,好像每時每刻都在提醒她不該沉淪。
她大求一個轟轟烈烈來一出所謂的人鬼情未了,可是她這些年為自由所做的一切又算什麼呢?現在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就要這樣全部都放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