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品着适合各自體質的養生藥茶,聊着這莫名其妙開始的有關“鹹淡”的話題時,另一邊,君澄境“押”着懷中那人,徑直回到了醫館。
直到進了隔間,他才松手放開了那一路上都在吱哇亂叫、拼命掙紮的……好兄弟。
“你到底是想幹嘛呀你?!”蔣岌薪一邊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一邊回身,不無恐慌地質問道,“這沒幾步路,我差點被你勒死我!”
君澄境看都不看他,徑自走向那位于房間中央的小榻,一邊毫無感情地說道:“就這幾步路,我差點被你吵死。”
目光跟随,看着他那臭屁樣兒,蔣岌薪原本滿是怒氣的臉倏地垮下,變成了一副“幹不過,我認輸”的表情,“行吧,那您老此番是有何見谕啊,我洗耳恭聽。”
君澄境若無其事地轉過身,撣撣衣袖,坐在了床沿,看向他,雲淡風輕:“坐這兒,好說話。”
蔣岌薪随即幹巴巴地笑笑:“多謝,我站着挺好。”
君澄境微微擡眉,點了下頭,露出“随你便”的表情。“那就說吧。”
“說啥?”對方一臉懵,且顯得有些無助。
看見他那“清澈又無辜”的嘴臉,君澄境不耐煩地抿了下嘴唇,“說你想做什麼,你不知道她是誰嗎,就那樣肆無忌憚?真是胡來!”
受到這番開門見山的訓斥,蔣岌薪卻仍是那副莫名其妙,一頭霧水的表情,還更添上了幾分順理成章的委屈,“啥呀?你要不要反思反思自己說的什麼,我怎麼就聽不懂呢?”
話音未落,君澄境口中發出一聲警告般的輕啧,同時,唇邊泛起了一抹危險的笑意……
他漫不經心地擡起右手,運靈,喚出清塵。這無比熟悉的畫面,即刻觸發了蔣岌薪心中某個童年陰影,使他原本裝傻扮無辜的神态頓時瓦解無蹤,“好好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他一邊在嘴裡忙不疊地求饒,一邊舉起雙手卑微示弱,試圖勸阻那徑直朝自己而來的玉笛。
清塵最終懸停在了近旁,但仿佛仍随時準備,給這慣愛裝瘋賣傻的人一記當頭棒喝。
君澄境放下手,随意地擱在膝上,“以後别再那樣了。”他神色平淡,語氣也聽不出任何情緒,“即便我對她真有那心,也輪不到你來做主。”
聽到這話,蔣岌薪似氣不打一處來,可剛發出半個音節,他突然瞟了眼一旁的清塵,态度随即收斂了些(但也并不多):“不是,我怎麼就‘做主’了?這點兒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好吧!”
理直氣壯地說完這句,他卻突然心虛,“……當、當時喊她的那聲,隻是想看看她如何回應嘛,我以為她定是會仔仔細細清清楚楚地,将這事兒的來龍去脈給人解釋明白,結果她倒直接‘承認’了——”
清塵直接對他降下了用詞不當的懲罰。
“好好好——不是承認!是為了圖省事兒,竟不顧自己的身份,說你和她是夫妻——!”一瞬間,蔣岌薪的求生欲爆棚,一邊胡亂揮手防禦,一邊知錯就改地瞎嚷嚷。……他好像徹底忘了,自己如今的修為,可比那冤家要高。
“行了,小點兒聲。”君澄境召回清塵,無奈地舒了口氣,“我知道你肚裡安的什麼心……”
蔣岌薪突然開口打斷他:“哦,我安的什麼心?”
君澄境呼出了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想我與心悅之人終成眷屬、希望我的心意也能得到相等的回應。”
“嘁,算你還清楚。”蔣岌薪驕矜地别過頭,輕嗤道。
随後,他“閑着沒事幹”,往君澄境的方向踱了兩步,“那麼,你是咋想的?唉,既然她連這種事都不計較,我能不能就當,她對你也有那麼點兒意思?畢竟即使像她說的,這兒沒有一個人曉得她是李府大小姐,但作為實實在在的一個黃花大閨女,誰情願無緣無故被冠上個‘有夫之婦’的名頭啊?又或者說……”
像是知道他的“欲言又止”表示什麼意思,君澄境趁着那字音猶豫拖長之時,搶先說道:“她不計較,是因為她心思簡單。但我們并不啊。我們已然慮及那諸多不妥之處,若還是仗着她‘不在乎’,‘圖省事’,而就這樣心安理得,順理成章地占她的便宜,那就是我們不義了。”
然而他這話并沒能改變,甚至倒堅定了蔣岌薪要将心裡的想法明說出來的打算。“也許吧,也許是因為她心思真那麼的,過于簡單;但也有可能,是她居心叵測,另有圖謀。”
君澄境毫不回避地看着他的眼睛,接受對方那似奉勸似告誡的意味,并坦然回複,向其傳達去了自己不以為然、不為所動的态度,随後,輕輕一笑:“她有什麼好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