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沒啊,”蔣岌薪連忙否認,将他的多慮、誤會扼殺于萌芽,“是差點,差點。唉喲,他啊,是來尋秋绛的。他叫顧初,期和縣倉倉長的三公子,算得上文武雙全,模樣生得也算标緻——當然這些都是跟你比啊,我才說得如此勉強,要和别人比,那他即便不是百裡挑一,也是十中無二的了。”
說完,他對一旁靜靜“聽講”的君澄境,瞥去了個“你沒什麼想說的了嗎?”的眼神。
君澄境擡了下眉,無聲回應:“你接着說。”
“唔,其他好像沒什麼了呀……”蔣岌薪摸了摸下巴,移開目光,神态不知是在思索還是遲疑。
見他那樣兒,君澄境“提醒”道:“你剛說,他來是尋秋绛的?”
“啊對,我被他找上門,是因為我救了秋绛。”蔣岌薪像是終于想起了自己要說什麼,“茅塞頓開般将視線放回了他身上,“——我跟你說嚯,這人也挺不簡單,得知慕兒‘失蹤’,秋绛身負重傷被一個怪人救下的消息,他竟能瞞過自家和李府的耳目,光憑自個兒,一路尋察探訪,直搗我老巢啊!”
“然後呢?”
“然後?”像是被觸到了某個燃點,蔣岌薪立馬上火了,“然後他明明親眼看到,秋绛就那樣毫發無傷,好端端的站那兒呢,卻還是懷疑我圖謀不軌,說是我将慕兒藏了起來,以要挾李府,謀取利益,要不是秋绛攔着,他還想動手逼我認罪呢!你知道,我哪受得這委屈啊,我就回去鎮上,向慕兒讨了封親筆信,才重獲清白。”
“嗯,懂了,原來你是逃~回鳳梧的,”君澄境點點頭,輕描淡寫地諷刺,“難怪那般狼狽。”
蔣岌薪想都沒想直接踹了他一腳。“你都不曉得,我這兩天被他煩得,腦瓜都疼!——喲,他今兒竟沒來?真是奇了,怕不是被他爹逮着,罰閉門思過了?唉呀,要真是這樣,那可可惜了,我還想讓你倆見一面呢~”
君澄境調侃地一笑:“怎麼,你沒幹完的仗,想我替你接着?”
蔣岌薪聳了下肩,不置可否,“我就好奇,連我這無關痛癢的人都差點跟他打起來,你要是和他碰上,可不知會是怎樣的一出好戲呢~”
君澄境就帶着那平淡微笑,看着他,默了兩秒,随後不鹹不淡地開口:“你方才說,顧初是來尋秋绛的。”語氣不再是問句,而是在陳述一個不可忽略的事實。
見他那“别玩了,你到底想說什麼”的眼神,蔣岌薪得逞似的笑了出來,“啧,不愧是你,我就等着你将這點可疑之處徹底‘拆穿’呢~”
君澄境臉上浮現出些許無奈,“那這行了嗎,你可滿意、放心了?即便多年未見,我仍是你肚裡的那條‘老蛔蟲’。”
“嗯是是是~”蔣岌薪勉勉強強、相當敷衍地點頭附和,表情是十分的不屑,“管他何時何地呀,在你面前,我永遠都是被一眼看穿的。”怪裡怪氣地說完,他“酌情”恢複了正常,“行吧,不逗你了,話說我想告訴你的這個正事兒啊——”也僅僅隻是神态正常而已。
對于他這故弄玄虛賣關子的“詐癫”行為,君澄境忍無可忍,再慣不了一點,直接放大招:“你要再這麼吊着啊,我可要就寝了。”他一面漫不經心地說着,一面伸手脫鞋,作勢準備翻身上床。
“诶喲喲喲!我錯、我錯了——”蔣岌薪瞬間破防,表情就像是看見天塌了。他慌忙伸出胳膊一把攬住那人向後倒的身子,将其摟了回來,“顧初真正放在心裡的,是秋绛。”
聽到這話,君澄境一愣,神色随之沉了下來,甚至顯得有些凝重:“什麼?那慕兒怎麼辦。”
眼見這人頓時皺起眉頭,頗感不妙的神色又并非是因為擔憂他自己,蔣岌薪瞪大雙眼,再度現出了那不可理喻的表情:“你沒事吧?這麼~大的好消息诶!”他一邊震驚,一邊故作嫌棄地推開面前那個傻子,恢複了兩人原本的距離。
“好消息?”君澄境回以匪夷所思且略帶輕蔑的神情和語氣,“明明有婚約在身,卻早早地對别人動心了,他這是将慕兒置之何地?”話未一半,他心中的憤忿便明晃晃地暴露在了表面。
見狀,蔣岌薪竟勾起了“頗感欣慰”的一抹笑,“喲,你知道還‘早’啊!對呀,他倆之間尚且什麼都沒有呢,真不懂你這是在愁啥!而且你不還該巴不得嗎?他心悅的是秋绛,如此一來,他和慕兒那所謂的婚約更是徹底有名無實,簡簡單單的一個空殼了呀——”
君澄境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婚約大事豈是兒戲!——我該巴不得什麼?巴不得慕兒因婚約被退而招人微辭議論,巴不得她因清譽受損,走投無路,而被迫屈從于我?”
看面前那家夥說着這番平靜甚至冷漠的(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誰的)質問,蔣岌薪微微咧嘴并擰起了眉頭,一副很難受的樣子,仿佛此刻正聽着的字句所針對的對象,是無辜的自己。“啧……兄弟,你什麼毛病嘛,好好的,咋又硬是給自己說生氣了?咱們——特别是你,可以說是啥都沒幹吧,沒幹對不住任何人的事情!”
說完,他的神色又倏地一沉,煞有介事地歎口氣,搖了搖頭,像研究什麼深奧難懂的事物般,将君澄境整個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你這人,勉強可以說哪哪都好吧,但就在這一個(重音)點兒上,簡直可謂愚庸——老愛為一些還沒發生,甚至就不可能發生的事徒添郁悶,自尋煩惱。”
君澄境其實從剛才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沒聽身旁的蔣岌薪都叨叨了些什麼。“……你說顧初對秋绛有意,那秋绛對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