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北把姜小海送到姜迎紫家小區門口就走了,今天抓了喪洪這夥人,局裡還有一堆事等着他去處理。
姜小海直接拿鑰匙開了姜迎紫家的門,他在玄關換鞋的時候,姜迎紫聽見開門的動靜,不确定是誰,試探着喊了一聲:“小海?”
姜小海應聲:“唉,姐。”
姜迎紫在廚房裡喊道:“你正好回來了,幫我把這個雞蛋打了。”
“好嘞。”
姜小海走進廚房,洗了洗手。姜迎紫正在切菜,看着像是要炖湯。
姜迎紫問:“你這兩天幹嗎去了?也見不着你人。”
姜小海擦幹淨手,拿起裝雞蛋液的碗打發:“幫鄭北抓了夥賣藥的。”
“賣藥?賣什麼藥啊?”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剛才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套我話呢,打聽你跟宋康的事。你說這人都死多久了,剩下個爛攤子,最後還是把你扯進來。”
姜小海知道宋康在姜迎紫心裡的地位,但還是故意把話說的很難聽。一方面,姜迎紫沒有完全向姜小海說過他倆的事,姜小海不應該知道他倆有多情深義重;另一方面,這段時間接連出事,先是王建民不跟他們商量,意外捅出了雲惠藥廠,現在又因為姜迎紫,鄭北有可能注意到宋康。姜小海打心底裡還是把姜迎紫當成親人的,在這種又忙又亂的時候,偏偏還是親近的人出了問題,難免産生些責怪的情緒。
姜迎紫聽出他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說:“讓你為難了,還得替我掩飾。”
姜小海有一搭沒一搭的攪動着雞蛋液,姜迎紫難過的語氣讓他心裡生出些後悔,後悔不應該故意這麼說,也後悔剛剛怎麼就沒控制住情緒。
“别這麼說,你是我姐啊。”
雞蛋打發的差不多了,姜小海把碗放回台子上,順手拿起籃子裡兩個洗好的土豆削皮。
垃圾桶就在姜迎紫旁邊,姜小海走過去,靠着竈台。姜迎紫在生悶氣,姜小海隻好邊削着皮邊說:“姐,你說當初你離開家,要是遇到的不是宋康,就是王建民,是不是之後這些事都沒有了。”
這個假設讓姜小海之前的責怪聽起來像是因為不了解姜迎紫和宋康的事,更認可王建民這個姐夫,才對宋康有所抱怨。
姜迎紫心裡的悶氣消了一些,把胡蘿蔔塊裝進碗裡,慢吞吞的說:“人生哪有如果呀。沒有老宋,就沒有毛毛。我從來都不回頭看。”
姜迎紫端着那碗蘿蔔回到竈前,姜小海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如果隻有王建民的事,雲惠藥廠丢了也就丢了,總能再找到合适的供貨商。可現在,姜迎紫也被鄭北盯上了,準的來說,是姜迎紫和宋康都被鄭北盯上了。姜小海最擔心的就是鄭北從宋康這條線順藤摸瓜的查到劉博文和湛州監獄的事。
對于追查犯罪,鄭北簡直就像一頭嗅覺敏銳的狼,誰都不知道他會突然從哪裡聞到氣味,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周遭,等待時機一擊斃命,即使獵物逃脫,他也會窮追不舍。
姜小海把削好的土豆放回台上,在心裡默默做了一個決定——給姜迎紫一次選擇的機會。姜迎紫現在抽身退出,能直接斷掉鄭北那邊的線索,最壞的情況也就是他們所有人都休息一段時間,轉移到其他城市,等待時機東山再起。也或許這一休息,從此就收手了,大家都能安生過日子。
總之,他想試一試把決定權交給姜迎紫。隻要姜迎紫選擇離開,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一定會讓姜迎紫和毛毛離開這灘淤泥,好好的活着。
姜小海說:“姐,要不你收手吧,别幹了。現在收手,掙的錢也夠花了。你總得為毛毛的将來想想吧。”
姜迎紫對這番話沒什麼反應,她一直都覺得姜小海太過孩子氣了,總是把事情想得很簡單。開弓沒有回頭箭,姜小海不知道花州的事,從宋康給她留了一筆遺産的事洩露之後,她的選擇就隻有兩個,要麼帶着宋康剩下的兄弟一起活,要麼她死,任由這些兄弟瓜分宋康最後的遺物。
而現在,她不得不撐下去的理由又多了一個,姜小海在小馬哥手上。私底下相處,姜迎紫直接叫梁嘉駒,在公事上,姜迎紫和姜小海從來都是稱呼小馬哥。
哪怕平日裡看起來多親近,姜迎紫自始至終都相信,這份親近在利益面前不堪一擊。秦義死後,她這邊接貨的人變成了李文龍和白玲,根據他們兩個的觀察,小馬哥身邊的人,全都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心狠手辣,窮兇極惡。梁嘉駒能控制這樣一群人,還是個留學歸來的公司老闆,而姜小海初中辍學、因為義氣替人入獄。可以說,十個姜小海都不夠他玩的。
姜迎紫很清楚,梁嘉駒之所以和姜小海這麼親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姜小海萬死不辭的忠心,這一點上梁嘉駒和秦義沒有什麼區别。姜小海受蔽于往日情分和當下半真半假的親近,被梁嘉駒哄得蒙頭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