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左右,金菲的情緒穩定下來了,看着沒有之前那麼暴躁了。
姜小海觀察了好一會兒,才把金菲嘴裡的毛巾扯出來,問她要不要吃東西。金菲疲憊的搖了搖頭,說自己還不餓,就是躺着很難受,想坐起來。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姜小海把她扶了起來。
金菲靠着床頭,手腳依舊被捆着,沉默的低着頭。隔了一會兒,姜小海發現她在小聲的抽泣。
姜小海抽了張紙幫她擦眼淚,金菲沒有躲,一邊流着淚,一邊哽咽的說起二金入獄後,她的生活變得有多糟糕,沒有親人,每天都是孤零零的,曾經的很多朋友都斷了聯系,走到哪裡都能聽到有人竊竊私語,好像所有人都在她背後指指點點,要不是二金還沒判刑,她可能都不想活了。
對于金菲痛苦的剖白,姜小海無動于衷,去拿了條濕毛巾給金菲擦臉。金菲這時候才躲了一下,認真的看着姜小海,給他道歉,說很感謝姜小海對她這麼久的照顧,她現在已經好多了,瘾的勁兒過去了。
姜小海看着金菲無神的眼睛,“嗯”了一聲。金菲見他回應,打起精神,向姜小海示意了一下被捆着的手,說:“你解開吧,我自己收拾一下,弄點東西吃。”
姜小海拿着濕毛巾退後幾步,說:“要吃什麼,我給你弄。”
金菲像是沒聽到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身上無意識的做着一些磨蹭的動作。姜小海面無表情的又說了一遍,金菲才反應過來,沒了剛才的精神,語氣變得冷漠了一些:“不用,你幫我解開。我身上有點癢,好像有蟲子,你讓我自己撓撓。”
姜小海不說話了,把濕毛巾放回衛生間,再出來的時候,果不其然的看見了金菲怨毒的眼神。
“你的瘾,還沒過。”姜小海說。
接下來的一整晚,金菲雖然看着精神不濟,但是一直沒有睡着,這是吸食冰+毒後的常見狀态——失眠。
姜小海沒有繼續用毛巾堵着金菲的嘴,金菲斷斷續續的說到了天亮,要麼難受的說頭疼、身上癢,要麼神經兮兮的質問姜小海為什麼要害她。
姜小海也一整晚都沒敢睡,他得看着金菲防止出事。姜小海把凳子搬到床邊,聽着金菲的有氣無力的罵聲,思考了一晚上該怎麼處理金菲的事情。
9月24日,補貨的毛巾運往盛城。
因為這次的貨隻有兩公斤,也就幾包毛巾,運貨的兩輛車基本都是幹淨的毛巾,隻有第二輛車最裡面的一箱裡放了這幾包浸毒毛巾。
依舊人貨分離,這回是李文龍獨自走貨,他從上回白玲走的小路出哈岚,半路再和貨車彙合。
路上,李文龍打電話給梁嘉駒,他已經和貨車彙合了,後面有鄭北和趙曉光跟車,問梁嘉駒要不要改變走貨計劃。
梁嘉駒告訴他不用,毛巾車進萬皇走的是後門,非内部車輛和員工過不去。散貨的地方在停車場出口附近,這次的貨量少,幾分鐘就能結束,鄭北和趙曉光想辦法混進去的這段時間,夠用了。
這回的貨,無驚無險的散完了。裝浸毒毛巾的貨車都停回地下車庫電梯旁邊了,鄭北他們還沒混進來,李文龍開着車大搖大擺的從酒店大門離開。
同嶺那邊的買家打來電話,說張樂跟他約了25号下午送貨,從火車走。
梁嘉駒向買家要了送貨人的乘坐車次和名字,讓買家還是在同一個時間地點接人,他們這邊會處理好那兩個送貨人,代替張樂跟買家建立真正的合作關系。
9月25日,姜小海沒去上班。這幾天,姜小海留在金菲家裡照顧她,沒有離開過。
從23号晚上開始,整整一天半的時間裡,姜小海親眼目睹了金菲毒瘾發作的各種模樣。或者說的準确一些,隻要不吸,金菲就一直處在毒瘾發作的狀态下,情況時好時壞。
冰屬于精神興奮劑,很多人會在吸食後的兩三天裡持續精神興奮,有的甚至能連續幾天不眠不休的做事情,性+欲增強,饑餓感降低,喝水都很少。興奮期過後,由于精神和體力過度透支,會大量進食和長時間睡眠。直到下一次複吸前,情緒上容易變得狂躁、易激惹、抑郁心慌、有強烈的被害妄想傾向,身體上則會出現頭暈頭疼、乏力、心悸、失眠和瘙癢感等。
姜小海把金菲帶回來之後,她就沒怎麼睡過覺,或騙或求,用盡了辦法想讓姜小海放了她,或者給她一點冰。
姜小海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把金菲送去強制戒毒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但是這樣一來,二金那邊就會走漏風聲。之前發現張雪瑤盯着金菲,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如果現在把金菲帶走找人看着戒毒,警方很可能會徹查金菲失蹤。
在這樣的糾結和愧疚裡,姜小海贖罪般的留在金菲家裡照顧她到現在。而金菲則因為多次逃跑和讨冰失敗,已經放棄了掙紮,自暴自棄的躺在床上和姜小海耗。
虎子送了早飯過來,金菲餓到現在根本沒有力氣,姜小海就沒再綁着她,讓她自己吃早餐。金菲隻吃了兩口粥,又半死不活的躺了回去,姜小海吃完自己那份,把倆人剩下的垃圾一塊兒處理了。
姜小海想着固體的東西吃不下,喝點液體的總該可以,去給金菲倒了杯牛奶。
姜小海抱着金菲靠坐在床頭,把牛奶遞給她:“喝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