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便是你了。”
不待褚照吩咐,身後沉默寡言的影四倏然拔刀,将寒刃架在了婦人脖頸上。那婦人想掐訣遁走,又被一股比她更強大的妖氣狠狠釘在原地。
“你……”婦人剛發出一個音節,就無法發聲了。
——影四深藏功與名。
而褚照笑眯眯的:“好了,抓到一隻小妖。也不算我們白跑一趟。”
劉來春瞳孔一縮:“這是妖?”
蔣四海比他更不敢置信:“這不是一個村婦嗎?”
“你見過哪個村婦,敢這樣大膽地瞧明顯是一個貴人的臉的?”褚照好笑,“走吧,今天出來的任務完成了。隻待接下來那幾個狐鬼自投羅網。”
這三人,除去影四一直知道褚照出來就是為了“釣魚執法”,剩下兩個都是昏昏然回到了縣衙。
“先将她看押在大牢裡。”褚照輕描淡寫地吩咐,“再挂一面八卦鏡,免得她老想着逃跑。等明天升堂的時候,再把她提出來。”
劉來春回過神:“不需要審問嗎?”
“你現在審問她,也審問不出什麼東西來。還不如等她那些兄弟姊妹跑來,到時候一網打盡,互相要挾着,才能讓他們說實話。”褚照得了條“魚”,心情不錯,也樂得跟他們解釋,“不過今天抓妖這法子,隻适合我用,你們可别想着去騙那些個妖精鬼怪。”
劉來春、蔣四海低頭應是,心中想的卻是,他們也沒那張臉騙妖精鬼怪啊,怎麼可能自不量力用縣太爺的法子抓妖?
隻不過,慶澤縣的妖可遠遠不止那麼一隻;慶澤縣所發生的各種離奇異事,也遠遠不止那麼一件。
若縣太爺一直想着這樣抓妖,遲早陰溝裡翻船。
到底是毛頭小子。劉來春輕蔑地想。可他始終搞不懂為什麼那個護衛把刀一架妖精脖子,妖精就不反抗了,難道那護衛是個隐藏的和尚道士?不,不對。他沒有在那個護衛身上看到修為。那麼,想來就是那把大刀的問題了。
居然一架妖精的脖子,就能讓妖精不敢反抗,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寶物?
出去一趟抓了隻小妖,褚照也并未懈怠,抱着早點幹完早點鹹魚早點退休的心思,他在辦公房繼續處理縣衙堆積的那些未曾解決的事務。
一樁樁理下來,褚照眉頭直跳。
饒是他有心理準備,也忍不住咋舌,這慶澤縣的妖魔鬼怪之事也太多了吧!
哪怕是京上,撇去那些撞鬼撞妖的人,也多的是人不信世上有妖鬼;可這慶澤縣,似乎人人都見識過鬼怪,并且都不以為奇似的。
……聖人到底把他丢來一個什麼破地方?
人形補品·縣太爺要哭了。
這不是把他往狼窩虎穴扔嗎?
害怕歸害怕,事還是要幹。
“……利陽渠附近聞有鬼哭,村民皆不敢靠近?”褚照的目光微微一頓,腦子不知怎麼的,就将這條多年未曾竣工的水渠和大榕村聯系在了一起。
思忖片刻,他讓留守的崔師爺調來了卷宗。
三兩眼看完,他屏退崔師爺,又把劉縣丞叫了回來。
“五年前縣衙調動勞役修渠——怎麼修了一個多月,眼看着再修個幾天就要完成了,突然停了下來?”
褚照敲了敲指節:“我觀這卷宗,也未到農忙時節,不知劉縣丞可能為我解惑?”
褚照确信自己沒有看花眼,在他問到這條水渠時,劉來春瞳孔縮了一下。
劉來春很快收拾好心情,打着官腔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條渠經過大榕村、白馬村和二裡村,便利的也是那三村的百姓,是以縣衙調勞役也是調了那三村的村民去修的。怎奈修築過程中突然遭了一些意外,那條渠的渠水斷了,自然也修不成了,再加上後來參加勞役的大榕村的村民也出現意外……”
他欲言又止,然後重重歎息一聲:”非是下官不想再修,實在是,哎。天災人禍,難以再修啊。”
“五年都不能修?”褚照淡淡問。
劉來春莫名感受到一種壓力,他試探道:“縣衙裡的銀子也不是憑空生出來的……”
褚照瞥了他一眼:“慶澤縣直到兩年前還是中等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