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升堂!”
“威——武——”
水火棍在地上有節律地敲打着,地面顫動,被捆縛住壓在公堂上的婦人,也慢慢睜開了眼。
緊跟着,她渾身一抖,幾欲暈倒。
兩旁,是手持水火棍的衙役。這些放在平時會被她一口咬死的凡人,此刻站在公堂之上,就成了她不能輕易觸犯的威嚴的存在。
堂上明鏡高懸,一幅海水朝日圖前,昨日還口口聲聲叫着“姐姐”的郎君,身穿官服,眼眸冷淡,坐于堂上。
背後,她靈敏的耳朵漸漸收集到許多百姓的聲音,越來越多的人被久不開衙的衙門吸引,再然後被堂上那個道貌岸然的狗官吸引。每一道驚歎新來的縣太爺的美貌的聲音,都生生成了讓婦人氣吐血的一把刀。
他們都是眼瞎嗎?看不出來這個狗官有多卑鄙無恥?
“啪!”
驚堂木狠狠一敲,褚照高坐堂上,一身懶散盡數收起,眼角眉梢俱是威嚴:“狐鬼玉娘,五年前,你謀害大榕村村民李大柱性命,五年之後,你又試圖置大榕村李老丈于死地,可有此事?”
玉娘跪在堂上,那驚堂木一敲,直讓她的耳朵都似要炸開來。
如今聽到褚照的話,她恨聲道:“狗官!你有本事便堂堂正正與我一決高下,使那卑鄙手段,将我騙來于此,這便是你們朝廷之人的行事嗎?”
“大膽!”褚照又重重敲了一下驚堂木,頗覺上瘾,可惜現在在審案,他沒法敲個夠。
他冷冷注視玉娘:“你殘害人命,本官抓你,那是替天行道。”
玉娘鐵青了臉,眸光發寒,恨不得将褚照抽筋扒皮。
“狐鬼玉娘,你認還是不認!”
“不認!”玉娘嘴角浮現詭谲的笑容,“你無憑無據,憑什麼說我是狐鬼,又憑什麼說是我殘害人命!”
褚照平靜道:“利陽渠。”
玉娘身形一抖。
他下令:“将劉來春帶上來。”
“劉來春?這不是咱們慶澤縣的縣丞嗎?”百姓們竊竊私語。
“是縣丞。他咋了?犯事了?”
“好像是利陽渠,那渠丢在那五年都沒修。”
“我知道它!它最近傳出鬼哭聲,我們村的人沒一個敢靠近那!”
劉來春被帶了上來。他一上來,就呼天搶地:“大人,下官有罪,下官有罪啊!”
人群騷動更大。
劉來春拿袖子抹了抹眼淚,泣不成聲:“下官自知有罪,下官不該将利陽渠當兒戲,不該因忌憚狐鬼,就将可以便利三鎮百姓的利陽渠丢在那五年不管,不該受了狐鬼的威脅,對大榕村無辜死去的李大柱不聞不問,讓他蒙冤而死五年……”
旁邊,玉娘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劉來春仍在那哭訴,并且一邊哭一邊忏悔。
哭到興起,他甚至搬起巴掌掴自己的臉:“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大人!求求你别累及我的家人,一切都是小的和這狐鬼的錯!都是小的鬼迷心竅,信了這狐鬼……”
“你再胡咧咧幾句老娘吃了你的心!”玉娘尖叫道。
“啪!”
驚堂木重重一拍,無論是滿臉震驚不忿的玉娘,還是哭哭啼啼的劉來春,都渾身抖了一下。
褚照面無表情,實際上嘴角快壓不住弧度了。他疾言厲色:“大膽劉來春!你受狐鬼玉娘蒙蔽,欺上瞞下,延誤水渠修建,間接害死大榕村百姓李大柱,後又懼怕狐鬼玉娘報複,掩蓋李老丈撞鬼真相,種種罪名,你認還是不認?!”
“我認!我認!”劉來春叩首。
“他說謊!”玉娘尖叫道,“我根本沒有見過他!是了,你們官官相護,就是随便找個人當證人,來欺負我一個弱女子是不是?想要按頭要我認下這罪名!我不認!”
褚照冷笑:“你說不認識劉來春,你便不認識劉來春了?據本官所知,你這狐鬼就住在水渠即将修築到的小土坡上,難道不是你害死的李大柱,也不是你意圖加害李老丈?”
玉娘眼睛猩紅:“無論你這個狗官說什麼,我都不認識這什麼劉來春!一切都是你們栽贓陷害!”
“好,那本官問你,你家住何處?”褚照唇角輕勾,知這小狐鬼已然上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