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乳酥當真不錯。”紀岑咬了口乳餅,唇齒間的香味溢出,讓人眼睛微微一亮。
“廣陵好吃的點心更多,金乳酥算什麼。”褚照不屑。
紀岑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有點不理解他為什麼又别扭上了。不過也不在意。畢竟人的喜怒哀樂總是一陣地變,她要都在意,就幹脆不要雲遊四海了。
三兩口将手上那塊用牛乳制成的小餅吃完,紀岑正式開始吃飯。
廚娘的手藝确實很好,分明紀岑并非特别重視口腹之欲之人,也生出些挖牆腳的心思。
離開慶澤縣的時候就問問廚娘要不要跟她走,她給她開……一個月五顆靈珠的工資!
又見褚照舀了一碗湯。她瞅了眼,那湯看起來稀奇古怪,有些像羹,各種小料亂七八糟的和在一起。
開始紀岑是不打算喝的,光看着就覺得奇怪。可是看褚照喝,一邊喝一邊發出舒服的喟歎,她突然又生出想試試的沖動。
“好喝嗎?”
褚照肯定地點頭:“好喝的。裡面還加了牛肉粒。”就是可惜很少。褚照遺憾想。老死病死的耕牛實在不多,要是像後世那樣有專門的肉牛就好了。
紀岑便用湯碗盛了半碗,輕輕喝了一口,結果還沒喝進喉嚨裡,就被嗆得咳嗽起來。
褚照端着碗目瞪口呆:“……”
見她還在咳,他忍不住放下碗勺,去拍她後背:“你不會吃辣?”
又連忙揚聲喊人倒水來。
紀岑咳得辛苦,接過水。好不容易歇了,人都呆了。
“好嗆……”她喃喃。
褚照一言難盡:“這已經不是很辣了。”胡辣湯用的是胡椒,真正辣的辣椒還沒出現呢!
說到辣椒……
嘶溜!
褚照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吃上。這個所謂的大梁朝稀奇古怪,很多應該分布在不同朝代才有的東西,都聚集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蒲松齡寫《聊齋》時,不管是不是同一個朝代的故事都寫在一塊的原因……不管怎麼說,褚照真心希望辣椒也有。
“你還是别碰胡辣湯了。”褚照看了看紀岑隻喝了一口的半碗胡辣湯,有些心痛,這時候胡椒還是“一兩胡椒一兩金”呢。這胡辣湯老貴了。
他自我安慰,還好她隻裝了半碗。
不用褚照說,紀岑也不打算喝胡辣湯了。她古怪又古怪地看着那碗湯:“為什麼它會是這股味道?”
“因為放了胡椒。但其實辣椒更好吃,辣味更足,也更入味。”褚照說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迥然不同的是,紀岑默默把辣椒也放入黑名單。
哪裡想到,她這邊把辣椒放入黑名單,那邊褚照就非常熱情地問:“岑元子雲遊四海,是不是能見到許多常人不能見的東西?”
紀岑沒接話。
褚照也不以為意,他興緻勃勃:“我是真心喜歡辣椒。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你能不能雲遊四海的時候,順帶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辣椒這種植物?”
他手舞足蹈地描述:“它有很多種形狀,尖型的,椎形的,扁圓、圓球、四方的……不過最常見的還是圓錐形和長圓形,朝天或向下;沒有成熟時是綠色的,成熟後又變成醬色、鮮紅色、黃色或紫色,其中紅色最為常見。”
從不知道自己四方閑遊居然還有這種用處的紀岑十分沉默。
褚照見她不吭聲,罕見地沒有換話題,而是繼續死纏爛打:“好不好啊?你幫我留意,我到時候做好吃的給你吃!不放辣!我做牛肉潮汕火鍋。真的很好吃的!求求你了嘛,岑元子,你一向是個大好人……”
紀岑頭大。
所以她當初到底為什麼要嫌煩下去救他啊?這張嘴這麼能唠,完全可以把那紅衣厲鬼唠死——根本犯不着她出手啊。
“我會留意。”紀岑闆着臉。隻想趕緊跳過話題。
褚照立即眉開眼笑:“這會兒不行,耕牛都還要下地幹活。等到農閑的時候,我問問我爹和二叔他們,能不能找到老死的耕牛。找到了就立馬請你吃牛肉潮汕火鍋!”
他保證:“吃了絕對讓你一生難忘!”
紀岑敷衍地“嗯”了一聲,心想現在應該能閉嘴了。
開春播種,身為一縣父母官,褚照身上的繁瑣事務自然多到不行。用完午飯,隻能讓紀岑自便,他則急匆匆地去處理公務,還要盡快騰出功夫下鄉。
所幸其鏡很快就回來了,還帶來了寺裡的兩個和尚。
“少爺,”其鏡喜滋滋地說,“歸山寺住持表示他們願意聽從官府分度。這兩個和尚就是來幫助我們執法辦事的。”
褚照點了點頭,叫來明直,讓他領着兩個和尚去盧家村超度冤魂,又叫其鏡下去休息。
明直和其鏡兩個小厮很快就湊在一起,兩人竊竊私語,互通近日有無。
好不容易一天公務結束,褚照感覺自己人都麻了。他站起來,揉揉脖子,扭扭老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