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一頭霧水地回到了小院。
出來端臉盆的鈴娘恰巧看到他十分驚訝:“師父,你怎麼回來了?顔如玉解決了?”
燕赤霞回神:“要那麼容易解決,要你師父來幹嘛?洗你的臉去。”
鈴娘道:“那說不準呢。畢竟師父這樣擺爛,萬一是他們看不慣師父總是喝酒,将師父趕了回來……”
“滾滾滾。”燕赤霞黑着臉,“你師父喝酒,但從不誤事好嗎?”
想了想,他又補充一句:“褚定安那家夥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别總是學他說話!”
“大人才不是壞人呢。”鈴娘不服氣,“他洗清了我姐姐還有陳先生的冤屈,他還讓我拜師父你為師,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官了!”
燕赤霞道:“前面一個不也有我的功勞?後面一個,他不讓,我也會讓你拜我為師。怎麼不見你感激我,光見你感激他?”
鈴娘哼哼道:“你那不着調的模樣……徒弟都不好意思說你……”
燕赤霞:“……”
他滿心無語,褚定安就比他着調了?
不過他也明白小徒弟崇拜褚定安。如果非要再加上一個,就是孟督察使大人。隻是如今孟諒被左遷去了邊疆,不可能時時出現在小徒弟眼前,再加上他與孟前督察使也沒多大的“恩怨”,因此自始至終被小徒弟維護的,也隻有褚定安一人罷了。
褚照仍在房裡睡覺。
不在慶澤縣,不用升堂,也不用下鄉,這樣的日子當然是賴床睡覺最合适的,舒舒坦坦。
明直和其鏡委婉表達了這一觀點。至于影四,他抱着劍在旁邊不動如山。
嗯,沉默也如山。
燕赤霞怒氣沖沖:“這個點了居然還躺在床上?火都要燒屁股了!他怎麼躺得下去的?”
影四半合着目:“心寬。”
燕赤霞罵道:“我去他大爺的心寬!”
說着取了背上負着的重劍,一劍劈開了褚照的房間門。怒沖沖進去,掀開床簾,将睡得安然的褚照跟提小雞脖子似的,從床上提起來了。
被吵醒的褚照滿心無語無處訴說,撲騰在床上恨不得破口大罵:“不為人子!你發瘋啊大早上的!”
燕赤霞呵呵笑:“老子是你爹!”
褚照豎了根中指:“我看你是做夢做久了都不知道現實還是做夢了——哎喲!”
隻穿了中衣的縣太爺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燕赤霞!你真的真的一點人子都不當啊!”他罵。哎喲,他的老腰,剛剛摔那一下真不是人摔的。燕赤霞那厮,實在歹毒!
對方聞言,冷笑,以牙還牙:“我看你是做夢做久了都不知道現實還是做夢了。”
褚照還要罵,餘光瞥見門口翠微似乎鬼鬼祟祟地往這裡看,他立即挺直腰闆:“本縣不屑于與你這等草莽村夫計較!”
媽耶他的腰!
但是得撐着,敵人就在那邊窺探着,他不能示弱一點!
結果耳邊一聲“這是怎麼了”傳來。
褚照這才發現翠微不是偷偷摸摸過來的,而是随着岑元子光明正大來的。見到岑元子,他臉頓時一垮,宛如找到了可以告狀的人,噌噌跑過去,拉住袖角:“岑元子,燕赤霞他欺負我。”
白面書生表情扭曲成一團。
又惡心,又反胃。
做作的褚定安!
紀岑乍然聽到褚照委屈巴巴來找自己告狀,也有些興起:“他怎麼欺負你了?”
褚照本想撩開衣服,讓岑元子看看腰背那塊是不是烏青了,又一想,這裡一堆人,那個念頭頓時煙消雲散。
于是縣太爺隻委屈巴巴地講述了燕赤霞如何不當人子的全過程。對于褚照這種行為,無論是燕赤霞還是翠微,都鄙視得厲害。
“原來是因為這事。”紀岑聽完笑起來,“也不算他起的晚吧,本來就沒睡好覺。他大半夜被我拉去,見了秦淮河的河神。”
燕赤霞:“……河神?”
翠微關注于“大半夜被我拉去”。這位崇敬岑元子崇敬了幾百年的狐耳女侍不敢相信地瞪大眼:“岑元子!他求您帶他去的?”
紀岑沒有說話。
倒是褚照驕傲地說:“怎麼,你羨慕?”
他語氣憐憫,臉上卻洋洋得意地說:“真可惜,大半夜跟岑元子夜遊的,是我,不是你呢。”
翠微拳頭一緊。
該死的凡人!
眼見着倆人的陣勢又要打起來,紀岑有些無奈:“是我帶他去的。”
不想這句話非但沒有打消他們的陣勢,反而火上澆油。褚照的表情更加得意,翠微的目光也越發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