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他……
褚照不自覺摸上自己的耳垂,那裡燙得吓人。哪怕不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樣該是何等的昳麗。
可他莫名不想照鏡子了。
這很奇怪。
他心煩意亂地倒在床上,想不通她為什麼在那時會咬自己一口。如果說,他在夢裡親她下巴,隻是做夢,那這現實……
褚照的手指輕輕蜷縮了一下。
她是不是有一點……喜歡他?
不。
他怎麼能那麼想。
縣太爺煩躁地咬唇,他不該想這些有的沒的。他如今能留得岑元子在自己身邊,這還不夠嗎?怎麼能再去奢求其他,怎麼能再讓自己……
生出這樣不該有的妄想?
他痛苦地閉上眸。
“叩叩”
門被不緊不慢叩響。
褚照把自己滾作一團,以為是明直或者其鏡,悶聲道:“我不吃夜宵。”
外面很是沉默了一會兒。
“是我。”
岑元子?!
褚照驚得一下從床上彈跳起來,連忙穿好鞋子,又去鏡子前看了看自己。
“怎麼了?”
門打開,紀岑在他端端正正的衣襟上看了一眼。
褚照也往自己衣襟看:“我衣服不對嗎?”
“沒有不對。”紀岑收回目光,随後平淡道,“我來跟你道别。”
眼見着眼前的小狸花貓猛然警惕起來,她不急不慢地補充:“娘娘命我回去。”
褚照盯着她,嗓音略啞:“你不會一去不回的,對吧?”
“那要看你。”她輕笑。
“我?”縣太爺有些茫然起來。
紀岑擡起手裡的老煙槍,輕輕敲了一下他的心口。那一下,直接讓褚照的心跳,驟停了一瞬。
她笑起來,一如既往地逗樂他的模樣:“你要是聽話呢,我就回來,不聽話,那就另說。”
褚照言語幹澀:“什麼叫聽話……”
他望着她手上那杆老煙槍,心裡想着的,則是她剛剛用它打他的感覺,那樣心搖神蕩,似乎整個人的靈智都被她攝了去。
根本控制不住……隻想全心全意地追随着她,好像她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他可以任由她擺控。
紀岑輕笑道:“我不在,你也得保全自己。”
老煙槍在空中一點,褚照袖中的紙鶴便飛了出來。紀岑在上面留下了一枚印記。
“它可以替你擋掉一次劫難。不過,你可别仗着有它在,就以身犯險。”
褚照摸了摸自己袖子的凸起,鼓了臉頰:“不想讓我以身犯險,你就早些回來。我要做事,怎麼可能沒有危險?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
“還頂嘴。”
褚照輕哼着擡起下巴:“怎麼?不爽?”
紀岑定定看了他半晌,然後失笑。她搖頭:“我從本地的土地公那裡問出了一些消息。顔如玉怕火。你早些做完這些事,就早些離開金華府。”
褚照沒等來期望之中的被咬,有些失望:“還有呢?”
“還有就是不要想着去解決不歸你管的事。謝必安既然與你結交,陰間該用的關系,也要知道去用。”
“就這?”他嘀咕。
“什麼?”
褚照哼道:“你剛剛盯着我衣襟看,這讓本縣不能不想到前些日子做的一個夢,夢裡有個宵小之徒,也盯着本縣的衣襟看……”
宵、小、之、徒?
岑元子的目光在他臉上轉悠一圈,輕笑道:“我的囑咐就到這裡。你可記住了。”
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難道那個夢真的是普通的夢?
不是岑元子入他夢來?
明明自己應該僥幸使出渾身解數勾引的模樣,沒有被她看見,偏偏心裡又失落起來。
呸!
褚定安!
你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褚照唾罵自己,然後正色道:“好好好,知道了。你早去早回。下次你回來,我穿我最好看的那件衣服給你看。我跟你講,我穿那件衣服可俊了。就是我爹娘嫌我本來就長得不正經,穿那件衣服,看起來就更不正經,平常都不讓我穿的。”
岑元子走了。
别看褚照嘴上歡快,紀岑一走,他的心就跟陡然被挖空一塊似的。
唉……
想岑元子。
褚照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跟岑元子來敲門之前,好像一樣,又好像不一樣。
還是得想點開心的事,不然睡不着。
半個時辰後……
褚照面無表情,睜着眼睛看床頂。
一隻羊。
兩隻羊。
三隻……
不是他說,她用煙槍輕輕敲他的樣子,真的讓人好喜歡。他甚至生出一種把自己當做犧牲獻給她的沖動。
“……”呸,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拍拍自己臉,覺得自己肯定瘋了。
五隻羊。
六隻羊。
那,那天——抱、抱起來也好舒服。
他在想什麼?
緊接着又想起本來他已經刻意回避的她咬住他的耳垂的事——刹那間,耳垂紅豔欲滴。
九……
她的氣息灑在他耳邊,微涼的唇瓣,略尖的牙……
十,十隻,十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