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照應該慶幸,顔如玉沒辦法迷惑那些大字不識的家夥。
在官兵又破了一個在位置上不幹實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官員的家門時,褚照面無表情地下了将其關入大牢,家産查封的命令。
“褚定安!你口口聲聲說其他人是反賊!其實你才是最大的反賊!你無诏坐堂,不敬上官,現在又闖本官府邸!……你你你不得好死!……”
那個官員見求饒不成,隻能拿着褚照唯一的污點破口大罵。
褚照淡淡道:“堵了他的嘴。”
聲音聽不見了。
“褚大人預備如何?”劉守備看着一院子人的哭罵忙亂。他今日難得空閑,本打算來問問這個年輕但是還算有本事的後生,接下來要先着手奪回吳甯縣還是豐安縣,沒想到剛好撞上褚照解決祿蟲。
“刀口舔蜜之人,遲早有天,要被刀剜了喉去。”褚照聽到劉守備的問話,似是而非地說道。
“我能預備如何?”
“不過給他一領席子,免得他曝屍荒野罷了。”
劉守備道:“此人可恨,該殺,是不錯。可是他說的也有道理。褚大人如今無诏坐堂,多的是人不服您。本官說句難聽的,還望褚大人不要往心裡去——若不是有本官在,以軍隊鎮壓,隻怕這金華府,早就亂了。”
“如劉大人所說,這金華府,多虧了有您願意助本官,本官才能安坐在如今這位置。”褚照笑道,“還請劉大人放心,本官早在那夜得知金華府暴亂時,便着人去京上請命了。想必不日,朝廷的诏令便會下來。屆時無論聖人要本官仍在金華府戴罪立功也好,禠奪官職,回去負荊請罪也罷,本官都心甘情願。”
他望着劉守備,意味深長:“畢竟本官強勢控制府衙,也隻是為了金華府的一府百姓。是本官在不得已之下,方施的權宜之計。這一點,旁人不知,劉大人一定是知道我的。”
都是聰明人。
聞言,劉守備笑道:“如此,本官就放心了。”
這邊褚照一邊等朝廷诏令,一邊與劉守備一起,謀劃如何奪回那四個縣城,鎮壓暴徒。另一邊,顔旬夏緊鎖眉頭,在書房來回踱着步子。
一個三十上下,文官打扮的人在管家的引領下,走進書房。
“如何?”
兩下見過禮,那文官神情嚴肅道:“果然如顔大人猜測那般,陛下昏迷不醒。”
眼見猜測被驗證,顔旬夏的手忍不住緊緊握成了拳頭。
“吳應年在何處?”
那文官說話的聲音原本就輕,此時更是輕不可聞:“本官去的時候,吳太監已經被東宮的人下到大理寺審問了。”
“确定是大理寺?”
文官微微颔首。
顔旬夏将手背在身後,嘴唇繃得極緊:“東宮安穩,按理不應如此才對。”
他又踱了幾步。
“罷了。你先回去。待楊老尚書與唐相那邊有了消息,我等再做打算。”
“那就辛勞顔大人了。”
那文官離開後,顔夫人程将雪從書房外走進來,身邊跟随的婢女則端着一碗雞湯。
顔旬夏本來心煩意亂,看到妻子,他連忙将愁容斂下,揚起笑容:“夫人怎麼來了?”
要說這程将雪,乃昔日随先帝南征北戰的開國功臣之一程麓之後。先帝優厚,封其為南鄉郡主。自幼與顔旬夏相識,情投意合,又有一手連褚照都歎為觀止的好廚藝。她笑道:“郎君午膳就未曾好好用,妾身放心不下,便做了一碗湯來。順帶,也來看看郎君。”
顔旬夏拉着她手,不是很滿意道:“你身子骨才好多長時間,這湯日後還是着廚房做,别累着你自己。”
程将雪輕笑:“妾身也不過是調個味,之後便在旁邊看着,餘下的皆有下人在做,如何累得着?倒是郎君你。”
她面帶心疼:“京上到底不如益州自在,郎君生生累瘦了許多。”
這句話不知道觸動了顔旬夏的那一根弦,腦海中靈光一現。
“夫人,為夫有一個不情之請,要與你說。”
程将雪嗔怪地看他一眼:“你先喝湯。不然,别說不情之請了,你就算情理之中,說出請求來,我也隻當兩耳閉塞,聽也聽不見。”
聞言,顔旬夏也忍不住笑了。
“好好好,都聽夫人的。我先喝,成了吧?”
“讓我進宮,面見皇後?”
在揮退一屋子的人後,顔旬夏将自己的打算仔仔細細說給程将雪聽,後者聽完不由得皺眉。
倒不是為難,而是:“郎君想讓妾身做些什麼?”
顔旬夏凝眸看她:“自那日下朝來,我等為人臣子的,便再也未見過陛下。莫說我,便連唐相、楊老尚書求見,也未曾見過。按理,此乃多事之秋,為夫實在不該讓夫人在這個檔口冒險進宮……”
“閑話少說。”程将雪輕輕推了他一下,“事态如此緊急,郎君隻要告訴我,要怎麼做就好。”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顔旬夏低低一歎,遂道,“昔日,我與皇後身邊的婢女有舊。她感念我的恩德,你屆時進宮,觀察情況,詢問幾句,想必她願意告知一二。最要緊的,是要弄清楚最近是何人守在陛下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