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顔旬夏的手緊緊與程将雪相握。
程将雪感受到顔旬夏的惶恐與不安,她用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顔旬夏的脊背,柔聲道:“你放心,我省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若情況不對,我就算什麼也不問,也不會打草驚蛇,必定安然回到你身邊。”
在外面,無論何時都讓人如沐春風,有若智珠在握的顔侍郎,悶悶“嗯”了一聲。
如果可以,他何曾希望自己的夫人冒險?
可眼下,的确是他夫人的身份,最适宜進宮。
“為夫會提前打點好人,必不叫你在宮中受委屈。其他大人那裡,為夫稍後也會去提上一提,想辦法讓他們的夫人也進宮去。”
“好。還有恒兒,你可也要看顧好。”
這邊夫妻倆難舍難分,殊不知後院,某個才到成人腰高的小少年,正在試圖翻牆出門。
牆頭,抱着黑劍的影四一臉冷漠。
小少年爬了好幾次都沒爬成功,急得在牆腳直跳:“你就不能拉拉我嗎?”
影四很無情:“不能。”
小少年不敢置信地叫道:“影四哥你也算看着我長大的,你就這麼狠辣無情地拒絕了我?連猶豫都不猶豫一下?”
他捧心作痛苦狀:“那年杏花微雨,你說你是果子狸,或許一開始便是錯的。”
“你說你是大胖橘也沒有用。”影四掀了掀眼皮,“臣妾做不到。”
顔之恒被氣成一隻河豚,但也隻是無能狂怒。
這些離現實遠了十萬八千裡的“悲情語錄”,自然是褚照教的。其實也難怪顔旬夏嫌棄褚照這個小師叔做的不好,在顔家那麼家規嚴厲、家風嚴謹的地方,顔之恒還能被帶的調皮搗蛋、貓嫌狗憎,那完全是褚照的鍋。
好說歹說,好求歹求,還用上了“如果師叔在這裡,他一定舍不得不帶我出去玩”的話術,影四終于松口。隻要顔之恒能做三十個俯卧撐,他就帶他翻牆。
三十個俯卧撐對顔之恒來說就是小意思。
他利索地做完,然後爬起來,拍拍衣角:“影四哥我好了我好了!”
看着小孩亮晶晶的雙眼,影四心裡歎了口氣,提溜起他的衣領,帶他飛過牆頭。
“這真的是泰酷啦!”
雙腳踩在地面,顔之恒禁不住歡呼。
影四已經往前面走去:“不是說要去蹴鞠?我隻答應你出來半個時辰。現在已經過去……”
顔之恒趕緊跑過來,嘴裡嚷嚷着:“還沒開始呢,不算不算。要到蹴鞠場地才算。”
影四的臉色一變。
“當——”
“當——”
這是儀仗駕到,閑人退避的銅鑼開路聲。
顔之恒也聽出來了,他還好奇地要往大路那邊張望:“這是哪個王爺回京了?”
影四無情地按下了他的小腦袋,警告道:“你要是不聽話,我就……”
“就告訴我爹娘,讓他們男女雙合混打嘛。”顔之恒保證,“我肯定非常聽話。”
影四信他才有鬼,他把他拉到一邊,隐藏在許多陸續跪下的百姓中間。
“原來是東宮的儀仗。”顔之恒年紀雖然小,但是身為官家子弟,許多東西是早就知道了的。
影四也看向那浩浩蕩蕩的儀仗,上面裝飾着許多吉祥連理的圖案,疑似是娶親。他很快就想起吳禦史的女兒,被聖旨賜婚為太子側妃;這儀仗,想必就是迎接太子側妃入京的。又想到那位至今沒有接見顔大人……他皺眉,隐隐感到不對勁。
顔之恒卻很興奮:“來京上那麼久,還是頭一次見到那麼大的場面。也不知道太子真正成婚時,場面又會有多宏大。”
影四回過神,聽到小兒天真之語,也隻是道:“今天不玩了,随便買些東西我們就回去。”
顔之恒眨了眨眼睛,鬼精靈地問:“影四哥,是有什麼不對勁嗎?”
“不該問的别問。”影四心中想着事,就不願意搭理人。
顔之恒:“……”
哼,不告訴他,他就自己想辦法找答案!
夜深露重。
似滿未滿的那一輪皎月,懸挂空中,冷冷往人間投下蒼白的一瞥。
“隻是圍困沒有辦法,再這樣下去,那群暴徒彈盡糧絕,必然會殃及到無辜百姓。褚大人,你還有什麼辦法嗎?”劉守備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憂心忡忡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