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虞小青連忙捂住自己嘴，怕怕地看着褚照。

褚照的眸光果然淡下來。

“大人……”她小心翼翼地說，暗地裡忍不住把自己罵成狗屎。什麼啊，大人的情緒本來就夠低落的了，她居然還哪壺不開提哪壺！虞小青啊虞小青，你真是日子越過越傻了！

“不許提她。”

聽到大人低聲說，虞小青忙不疊點頭：“好好好，不說了！”

走在路上，靜默無言。褚照撐着傘，心裡卻憋着一口氣。這些日子來，他一直在回避岑元子一直沒有來找他這件事，哪裡想到，竟然被虞小青這家夥一語戳破！

“岑元子”三字，一進入心底，思念便如洩洪一般，擋也擋不住。

她在幹什麼……

為什麼還不來找他？

難道當日說的，都是騙他的？隻是覺得他糾纏得太煩，随意應付他的一個借口？

褚照不敢想。

隻是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因為心裡那口郁氣，他的步伐越來越快。

虞小青麻着臉提速。

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大人果然……

等等。

那是什麼？

虞小青隻覺得眼角的餘光似乎晃過什麼東西。

“大人！”

大步走在前邊的褚照停下腳步。

“我剛剛好像看到了柳老，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虞小青道。

“他不是在彭城嗎？”

虞小青也不知道啊。

褚照沉思一會兒。他讓柳老前往彭城調查郎玉柱與顔如玉一事，大約是怕打草驚蛇，柳老已經許久未與他們聯系。可是虞小青……

難道是彭城出了什麼差錯？

“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虞小青指了方向。見離得不遠，褚照道：“去看看。”

倆人順着去了巷子裡，隻是悶頭找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柳老的影子。就在虞小青滿臉羞愧，以為自己看錯了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再次捕捉到一道飛快掠過的影子！

她幾乎脫口而出：“柳老！”

褚照擡頭，很好，還是什麼也沒看見。

虞小青急道：“就是他！他往那邊那個房子去了！”

說着，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沒錯，虞小青拔腿就追。褚照留在餘地，很是沉思了一會兒。

眼前這個場景，怎麼怎麼看，怎麼跟以前他看電視看到的一些套路很像呢？

虞小青的聲音遠遠回蕩：“柳老你跑什麼啊！是我啊！”

算了，他這老胳膊老腿還是适合站在原地等着。

何況哪有大人當街奔跑，追屬下的道理？

這麼一想，褚照頓時氣定神閑，站在原地撐傘等虞小青把柳老帶回來。

“南無阿彌陀佛……”空氣中隐約傳來一道佛誦。

這是哪家寺院的和尚下山化緣？褚照正尋思，便聽見那人唱道：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

我若向火湯，火湯自枯竭

我若向地獄，地獄自消滅

我若向餓鬼，餓鬼自飽滿

我若向修羅，惡心自調伏

我若向畜生，自得大智慧

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婆盧羯帝爍缽羅耶，菩提薩埵婆耶……”

唱到最後一字時，一個穿着百衲衣的胖大和尚，嘻嘻哈哈地出現在褚照面前。

褚照的目光剛接觸到這一和尚，腦海裡就劃過彌勒佛的體态與歡喜佛的神情的結合體。正當他覺得這和尚的形容似乎與他記憶裡某個人的形象有些符合，便看那穿百衲衣的胖大和尚，笑哈哈地問：

“這位施主可是一直在為百姓施粥的褚照褚施主？”

“正是。”褚照剛作出回答，那渾渾噩噩的形象就頓時清晰起來了！

百衲衣！和尚！

是那個将昆山黃家村人氏黃瑩瑩變作顔如玉的人！

褚照面色一變，隻是他這念頭才從心底明了，那個穿百衲衣的和尚便指着褚照哈哈一笑。刹那間，褚照的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好不容易天地穩定下來，周遭的景色都大了一倍不止。他意識到不好，想要抽出孔爵，或者轉身離開，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咩！咩咩！”你個胖和尚對本縣做了什麼！

褚照：“……”

他不敢置信：“咩？”卧槽？

“好羊好羊。”

那和尚笑眯眯地過來，撿起地上掉落的孔爵，塞進自己懷裡。随後，不顧褚照掙紮，在他脖頸上套上了一個圈兒，又拍拍手，百般抗拒的褚照就不自覺跟他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