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回來了？”

看到褚照，而且是看到恢複原本模樣的褚照，小院的所有人都又驚又喜。

隻是他們剛要沖上來，虞小青一聲大喝：“慢着！”

“怎麼？”

虞小青大步向前，狐疑地在褚照身上掃了一圈：“你真的是大人？”

褚照沒好氣地說：“不是怎麼樣？罷工也不能挑這個點啊？”

“這口氣絕對是大人沒錯了！”

衆人又一喜，全沖過來七嘴八舌。

“大人！大人你怎麼回來的？”

“大人你什麼時候變回來的？我聽影四說你變成羊了！真的假的啊？”

褚照頭都要被吵昏了，看來當官的還是不能太平易近人：“都閉嘴！”

一院肅靜。

連片落葉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褚照環視周圍，見全是自己人，遂放了心：“金華府如今主事的人是誰？”

明直連忙道：“還是劉守備還有楊大人。”

聽到熟悉的名字，褚照訝異一瞬，他還以為他被滿朝彈劾，這倆人作為“幫兇”也要跟着遭殃呢。不過現在不是問他們是如何逃過此劫，甚至還能穩坐金華府的時候：“既然如此，明直，你立即去請劉守備還有楊大人到書房來說話。”

不多時，聽到褚照“回來”的劉守備和楊毅，随着明直匆匆來到了小院。

“什麼？！瘟疫？！”劉守備的臉色在聽到那個詞時變得慘白一片。

楊大人臉上看不出多少變化，身形卻是一晃。若不是褚照及時發現扶住，恐怕楊大人已經跌倒在地。

楊大人稍微緩過心神來，立馬抓住褚照的袖子，未語淚先流：“褚大人！這是為何、為何啊！難道上蒼當真要金華府百姓滅亡嗎？”

他瘦骨嶙峋的手抓褚照抓得極緊，好像把全身力氣都用上了。

褚照連忙寬慰道：“所幸那人及時被我的朋友發現，如今已經隔離了起來。隻是他此前是否還與人接觸，尚未可知。還望二位大人及時部署，救這金華的百萬百姓！”

“可是那是瘟疫啊！那是瘟疫！我等肉｜體凡胎，能做什麼，能做什麼！”楊毅聲嘶力竭，驚恐萬狀。

“當然有能做的！”褚照反手握住楊毅的手，堅定道，“事在人為，有志竟成。楊大人莫要因此灰心喪氣。”

劉守備此前未發一言，現在出聲道：“褚大人，你讀的書多，我劉明亮就是個大老粗，隻要能控制瘟疫，凡事都由你差遣！”

聽到這毫無保留的信任，褚照有些動容：“有劉守備這句話，我們一定能度過瘟疫。”

他道：“凡洪澇災害，必有疫害。我們所要做的隻有十六字：舍空邸第，濃煮熱呷，灑掃火燎，恐氣觸人。”

舍空邸第，其實就是空出屋子，設立專門的防疫之所，強制隔離。

濃煮熱呷，此句出于蘇東坡在《與王敏仲書》中提到的治療瘴疫方：“用姜、蔥、豉三物，濃煮熱呷，無不效者。”說白了就是盡快征集對治療疫病有效的藥物，所謂“調整陰陽，扶正驅邪”，汗、吐、下、和、溫、清、消、補，諸法并施。

灑掃火燎，更好理解，從用莽草、嘉草等燒熏驅蠱防病，到用以雄黃、雌黃、朱砂等為主的空氣消毒藥物制成太乙流金方，虎頭殺鬼方等預防傳染病的方劑，再到“天行時疫傳染，凡患疫之家，将病人衣服于甑上蒸過，則一家不染”……都是古人以保持環境衛生來防治瘟疫的有效手段。

恐氣觸人，說白了便是佩戴口罩防止感染。此時口罩雖然還未出現，但是制造起來也頗為簡單，隻是需要注重衛生效果。這個衛生效果，不僅是制作，還是戴法。褚照記得老師在講起二十一世紀初那場大疫情時，有提到過一些人明知口罩是一次性用品，但還是會反複佩戴。現代尚且如此，何況是真的能把布當錢用的古代？

但是用一隻丢一隻也不現實，那麼就隻能從反複燙洗、高溫滅菌上着手了。

還有藥價。

褚照千叮咛萬囑咐：“劉守備叫人去收購藥草時，切記莫要走漏消息，引起城中百姓恐慌。像白龍腦、犀角、硫磺、安息香、白石英等物……”

“褚大人安心，此事事關重大，我等心中有數。”劉守備知道褚照在憂慮什麼。

送别了劉守備還有楊大人，褚照深吸一口氣。

金華府的官僚系統馬上就要運轉起來了，他這邊也不能落下。

“影四，你再往京上去一趟。”褚照從懷中取出一沓紙，啞聲道，“若是聖人不願接見，便将它們帶到唐相或者楊老尚書府上。”

影四接過，可當他眼神一不小心落到紙上，看清上面寫了什麼時，他瞳孔一縮：“大人！這，這是種植……”

“是岑元子給的。按照她的方法長久種下去，南瓜、番薯還有土豆産量還能再翻兩到三倍。”褚照揉了揉眉心，“慶澤縣那邊我稍後會讓虞小青送去。京上你熟，呈送此法，想必不會讓本縣失望。”

影四鄭重道：“影四義不容辭，必當完成大人所托。”

褚照不知道第幾次慶幸自己組建了妖鬼巡邏隊，虞小青千裡奔波，将種植方法傳遞給慶澤縣後，又将大批的救災作物還有藥品帶了回來。

這也提醒到了褚照，光在金華府買還不行，其他地方也可以進行收購……

岑元子将褚照送回那個小院後，就立即去尋找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