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車輛駛出車流之中，停靠在了寂靜的路邊。
車剛一熄火，沈則随和之前一樣身上像是安了雷達般準時醒了過來。
當從車窗外看清外面的環境後，沈則随的眼睛裡飛快地閃過一絲茫然。
轉過頭去卻見駕駛座上的人已然下了車，楚燼反手關上車門發出“砰”的一聲，而後副駕駛旁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楚燼一隻手撐着車門俯視着坐在車裡的沈則随，修長的身影被身後的路燈勾勒出虛影，身上似乎散發着無形的壓迫感。
楚燼歪了下頭，示意裡面的人下車：“下車吧。”
沈則随聽話地走下車後才詢問說：“是警局裡有臨時任務嗎？”
楚燼伸手将沈則随往自己身旁一拉，反手關上了車門，說：“是，先去警局裡面坐坐。”
“好。”沈則随答應下來，然後跟在楚燼身後走進警局之中。
在穿過警局大廳的時候，有幾道警員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了跟在楚燼身後的沈則随身上。
沈則随自然是察覺到了，心裡升起淡淡的異樣感，卻在看到身前的楚燼後都被生生壓了下來。
直到沈則随跟在楚燼身後來到了審訊室門口。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楚燼對着身後的沈則随說道：“進去吧。”語氣十分平淡，沒有任何波瀾。
沈則随這次沒有立即進去，而是沉默地注視着站在門口的楚燼，眸光黯然，眼神是說不出複雜情感，翻滾在一起後呈現表面的是錯以為的平淡。
楚燼沒有逃避沈則随的視線，而是大方地與他對視，最後率先挪開眼睛的人是沈則随。
沈則随走進審訊室，沒有看向坐在對面等待審訊的警察，直接走到被審訊人的位置上走了下去。
楚燼跟在後腳走了進來，走向沈則随的對面，坐在了審訊區的主位置上，随後審訊開始。
“姓名。”
“沈則随。”
“年齡。”
“28歲。”
聽到答案後，楚燼神情明顯怔了一下。
楚燼記得，上一次在詢問時沈則随的年齡是27歲。
一模一樣的問題被詢問了兩次，卻是以不同身份被再次詢問，一次是罪犯，而一次是犯罪嫌疑人。
“知道我們為什麼叫你來嗎？”
沈則随掀起薄薄的眼皮，平視着前方，語氣毫無波瀾道：“我不知道。”
楚燼站起身走到沈則随面前放下了一張照片，而照片裡是一個男人身形扭曲地躺在地面上，四肢彎曲成一種極其怪異的弧度，十指血肉模糊，身體灰白，臉部卻呈現一種不正常的深紅色，大睜着眼，眼球呈凸起狀，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破破爛爛，堪堪挂在身上，裸露的皮膚上布滿了細長的抓痕，死狀可謂是極其恐怖了。
楚燼兩隻手撐在桌子兩側，挽起的袖子露出半截肌肉線條流暢性感的小臂。
楚燼冷聲詢問：“照片裡的男人認識嗎？”
沈則随隻看了一眼照片裡的畫面，神色淡漠說：“不認識。”
楚燼用食指敲了下照片，問：“那照片裡的環境你認識嗎？”
沈則随回答：“認識，我家門口。”
“對，是你家門口，照片裡的人死在了你家門口，就在兩個小時前。”
“他死在了我家門口，所以你們就懷疑是我做的？”
“當然不是，隻是按理詢問而已，案件未查明時一切與被害人有關聯的人都有嫌疑，還無辜的人一個清白這也是探案的職責之一。”
沈則随沉默片刻，擡頭道：“人不是我殺的，照片裡的人我的确不認識，今天晚上我在哪裡，楚警官不是很清楚嗎？”
“是，今天晚上七點過後你确實一直跟我在一起，不過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下午六點，中間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差。”楚燼的語氣無比冷靜，像是一條直線般沒有起伏，沒有嘲諷也沒有試探，僅僅是陳述和分析。
沈則随嘴角勾起一個淺淡帶着譏諷意味的弧度：“楚警官是在懷疑我今天請你吃飯是為了掩蓋犯罪，是嗎？”
楚燼沒有正面回答，隻說了句：“這裡是警局。”
意外地沈則随在聽到這句話後嘴角的弧度消失了。
這裡是警局，而楚燼的身份是警察，他必須理性且公正地看待每一件事物，不帶有絲毫的個人情緒。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那一層樓除了你還有沒有其他住戶？”
“沒有，那一層樓隻有我一個人。”
這句話就差不多是否認了死者找錯房門的可能性了。
“那層樓既然隻有你一個人，你與死者也并不認識，那死者為什麼會死在你家門口？”
沈則随不冷不熱地說：“這個問題我也很好奇。”
楚燼轉身走到審訊桌上又拿了沓照片，攤開在沈則随面前，而每一張照片裡的内容都基本差不多，照片裡的主人公都是同一個，全都是沈則随。
每張照片的角度也都大緻相同，鏡頭主要聚焦在沈則随的面部，偶爾摻雜幾張模糊的照片，大多拍到的是沈則随的上半身照片，有的在喝水，有的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有的是沈則随在走動，白天晚上都有。
照片裡的背景沈則随無比熟悉，不是自家客廳就是自家卧室，可以看出這些照片的人無比變态了。
從照片的拍攝角度來看對方應該是在沈則随家的對面樓層偷拍的，沈則随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了答案。
“知道這些照片是怎麼來的嗎？”
沈則随沒有回答，隻是看着幾乎擺滿了半張桌子的照片。盡管沈則随已經猜到拍這些照片的人是誰了，但他還是故裝無知，不願回答。
“這是從死者家裡找到的，照片裡的對象我想你肯定看出來是誰。”楚燼一字一句說道。
“這些照片我從未見過。”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些照片是不是代表着死者生前一直在偷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