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燼擡起頭，拉遠了點兩人之間的距離。

房間内靜默一片，落針可聞，能清晰得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一道沉重而喘急，一道輕微而平穩，交錯而分明。

兩人眼中都清晰地倒映着對方的身影。

好半天，楚燼才粗着聲打破了這片寂靜，說：“相信是有代價的，你讓我相信你總得給我點相信你的理由吧。”

這話很明顯代表着楚燼選擇了第二個選項。

沈則随微微側過頭，眸中盛進幾分碎光狡黠地晃了晃，頗有些得寸進尺地說：“我可以要求楚警官選擇無條件地相信我嗎？”

楚燼：“……”

“我開玩笑的。”沈則随收回視線，擡腳從另一邊走出楚燼的圈圍之中，“你想要什麼理由才可以讓你相信我呢？”

楚燼注視着沈則随繞到自己身後，說：“任何理由，隻要你能說服我就可以。”

“如果我說楚警官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這個理由算嗎？”

楚燼問：“什麼東西？”

沈則随思索片刻，最後以一副無比認真的口吻回答：“我也不知道。”

楚燼：“……你是在逗我笑嗎？”

沈則随立即回答說：“你也沒有笑。”

楚燼徹底沉默住了，微微眯了眯眼眼神有些不善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沈則随。

這沉默隻持續了兩三秒，沈則随就率先打破了，說：“我錯了。”

此話一說出口，楚燼就忍不住笑了。

再次說這話的沈則随的神色依舊波瀾不驚，語氣也是輕飄飄的，像是說這句話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一點負擔，就跟說一句“你好”一樣輕松平常。

即便知道沈則随說這話十分有九分都不是真心的，但楚燼的臉色還是緩和了下來。

楚燼眼角微彎，調侃道：“你這認錯就跟家常便飯一樣，錯了也認，沒錯也認。”

沈則随卻表示道：“因為我覺得楚警官還挺吃這一套的。”

“吃軟不吃硬。”沈則随停頓了下，又補充道。

楚燼：“？”

有那麼一瞬間，楚燼在内心反思了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沈則随說的吃軟不吃硬，但還沒等回想到自己以前類似的相關經曆，沈則随出聲說：“開個玩笑而已。”

楚燼收回思緒，說：“言歸正傳，外面還有事情等着我處理，所以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坦誠一點，你想讓我毫無保留地相信你，總得給我點能夠完全相信你的條件。”頓了頓，楚燼又補充道，“不要說什麼無條件相信，算算時間距離你第一次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現在警局裡最多也不過一月時間。”

沈則随知道楚燼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他們之間認識的時間也不過一個月，他們之間的關系也遠沒有達到可以完全無條件相信對方的境界。

沈則随：“那楚警官相信我的條件是什麼？”

楚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莫名其妙地問了句：“你不接受鄰居的原因是什麼？”

沈則随皺眉詢問：“這和剛才的問題有關系嗎？”

楚燼擡腳朝沈則随逼近幾分，語氣加重了一點，說：“回答我。”

沈則随：“我不喜歡接觸陌生人，不喜歡陌生人成為我的鄰居，也不喜歡去處理所謂的鄰裡關系。”

楚燼确認問道：“就這些？”

沈則随看向楚燼的眼中露出一絲疑惑和不解，點頭說：“就這些。”

楚燼一副了然的表情：“所以你的條件是基于陌生人的前提之上，對嗎？”

沈則随眼中不解更甚，不理解楚燼問這話的意思，但還是有問必答道：“是這樣。”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楚燼退後幾步拉開了與沈則随的距離。

“行，那就好辦了，待會兒我要回趟警局處理點事情。”楚燼看了眼時間，頭也不擡地繼續說，“今天晚上八點鐘我來酒店門口接你，你收拾好東西在樓下等我，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可以就在房間裡等我，我來拿行李然後接你下樓，可以嗎？”

不等沈則随回答，楚燼又喋喋不休道：“當然你也可以現在就和我一起走，到時候你在警局裡等我，下班可以直接走，你選哪個？”

沈則随打斷道：“等一下，我可以問我為什麼要做這個選擇嗎？”

楚燼擡眸雙眼深邃地注視着沈則随，眼睛如同一片望不盡的深淵，讓人深陷其中難以掙脫，頗有幾分理直氣壯的味道說：“不是你說的讓我幫你找下房子麼？”

沈則随皺眉試圖尋找話題的突破口，說：“我是說過，但是……”

沈則随剛說幾個字，就被楚燼打斷：“那不就得了，别但是了，房子我幫你找好了，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入住。”

面對如此草率突然的決定，沈則随卻問出了一個異于常人的問題：“那房子離這附近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