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燼索性不想那些事了,說:“算了,先吃飯吧。”
剛才鬧了那麼一遭,兩人都還來得及吃飯。
桌上的菜基本沒怎麼動過,但楚燼沒打算讓沈則随吃這些,于是楚燼想喊服務員再點幾份菜,就見沈則随拿起筷子伸向一盤炒得無比火辣的辣子雞丁,夾起一塊雞肉往嘴裡送。
楚燼想制止但還是慢了一步:“哎,别吃!”
這盤辣子雞丁面上厚厚一層全是紅彤彤的辣椒,光看着就辣人,原本這盤菜是楚燼為了想讓Alex知難而退才點的。
楚燼想讓沈則随吐出來,卻見對方将菜吃了下去,吃完後一臉面不改色,還問:“怎麼了嗎?”
“别吃這些,這些菜太辣了,放着我來吃,我給你重新點幾個别的。”楚燼蹙眉說。
沈則随倒不覺得有什麼,反而評價說:“不會啊,這些菜挺好吃的,不用重新點。”
楚燼收回試圖阻止的手,說:“沒有,我是怕你吃不習慣。”
“為什麼會不習慣?”沈則随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唇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一句,“我其實真沒你想的那麼……嬌氣。”
雖然這詞不太恰當,但形容得還算合理。
楚燼笑着反駁:“沒覺得你嬌氣,我是怕這菜太辣,對胃不好。”
其實最開始楚燼有那麼一瞬間認為這個人嬌氣過,但也隻是一瞬間,每個人身上多少都會有點挑剔或是不好的習慣,這不能說明什麼,反而沈則随其實更多的應該是孤獨,冷靜,和一種處事不驚的強大,和嬌氣壓根沾不上什麼邊。
不知從何時起,楚燼對這人的想法是要是他真嬌氣點也可以,難養一些也挺好,楚燼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産生這種想法。
楚燼沒說來這些心裡話,面對着沈則随質疑的目光說:“别多想,我沒覺得你哪裡不好,你現在就很好,哪裡都好。”
這話說的完全不亞于是在哄一個三歲小孩,任誰都不會太将這話當真。
沈則随卻沒有任何質疑,應和着說:“我也覺得我現在很好。”
聽着沈則随毫不謙遜的自誇,楚燼沒有反駁,反而眼裡是溢出來的笑意,代表着認同。
盡管沈則随拒絕過了,但楚燼還是再點了幾份稍微清淡一點的菜。
沈則随身體不好這一點楚燼深有體會,更何況吃那麼多辣的本身也就對身體不好。
楚燼剛點完菜,扭頭看見沈則随端起桌上的一個杯子放在鼻翼下輕嗅着,裡面裝着透明的液體看着像是白開水,但楚燼一看那不知何時挪移到對面的白酒瓶便知道了怎麼回事。
下一秒,沈則随手裡的酒杯就被一隻天外來手給無情地奪走了,沈則随的目光下意識地跟随着酒杯的方向。
“這酒度數太高了,不能喝。”楚燼說。
“這酒聞着很香,隻喝一點應該沒什麼。”沈則随破天荒地與這人争辯起來。
楚燼從這話裡捕捉到信息,說:“你喜歡喝酒?”
沈則随停頓一下,搖頭說:“不喜歡。”
沈則随這話不算撒謊,他的确不怎麼喜歡喝酒,因為他壓根就沒喝過幾次酒,這幾年剛蘇醒的時候身體狀況一直處于透支的狀态,所以酒這一類的東西肯定是不能碰的,但人總是會對禁忌産生好奇心。
高酒精度數的純釀散發着濃郁的酒香,沈則随莫名想試試它會是什麼味道。
楚燼看了沈則随一眼,說:“不喜歡還想喝?”
沈則随噎了一下,說:“……可買都已經買了,不喝不是很浪費嗎?”
沈則随搬出來之前阻攔楚燼點菜時的說辭。
“這你不用管,我把酒帶回去給老唐喝。”老唐也就是唐龍,沈則随記得他。
沈則随提醒道:“酒精類液體過不了機場安檢。”
“我寄回去。”楚燼說。
沈則随:“……”
沈則随徹底不說話了,低垂着眸默默夾着盤子裡的菜。
不知道為什麼,楚燼總是受不了沈則随這種模樣,卻不是因為情緒,而是總感覺他一這樣自己就沒轍了,狠不下一點心。
楚燼主動讓步說:“外面大廳裡供應的有香槟,你要實在想喝酒的話就喝那個。”香槟的度數會比白酒低很多,而且喝起來也沒那麼沖。
沈則随又放棄了,說:“沒關系,我也不是很想喝酒,不喝也沒事。”
話是這麼說,但楚燼卻看到這人的眼神明顯在他手裡的杯子上停頓了下。
楚燼很早就發現沈則随脾氣有些捉摸不透,突然就會在某一瞬間對某一件事物執着起來,用常話來解釋就是一時興起,其實等這興緻過了便就那麼在意了,可至少這時候沈則随對白酒的興緻還是在的。
楚燼看着面前的酒瓶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點這東西了。
楚燼把杯子裡的酒大半都往自己杯子裡倒,杯裡面差不多就剩了一口的量,楚燼這才把杯子重新還給了沈則随,說:“喝吧。”
沈則随沒立即喝,而是略帶疑惑地看向楚燼,似是不懂這人為什麼又松口同意了,明明他一句話也沒說。
“想喝的話我陪你。”楚燼拿起自己的杯子朝沈則随的方向伸了伸,“一起喝一杯。”
沈則随将自己的杯子也舉起來,兩個杯子對撞發出清脆一聲。
醇厚濃郁的就酒液入口最大的感受就是刺激辛辣,随後酒液劃喉,流淌而過的地方帶起一陣暖意,立刻消減了幾分海上夜晚的涼意。
餐桌靠着窗戶的方向,一層薄而透明的玻璃隔絕的是兩番蕭然不同的景象,外面是茫茫夜色,裡面是燈火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