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你先和我一起住。”楚燼平靜出聲道。
不是疑問句,是稱述句;不是詢問,是答案。
沈則随擡眸與楚燼對視了個正着,所有的目光被盡數捕捉,兩人的距離挨得很近,所以臉上的神情無論有多麼微小的變化都會被盡收眼底。
楚燼眼眸微垂,看見沈則随的長睫閃動一下,淡粉色的唇微張開來:“我自己可以的。”
楚燼挑眉問:“你确定?”
沈則随用鼻腔發出“嗯”的一聲,聲音有些輕。
楚燼的語氣比剛才冷了一些,說:“Ⅱ型藥劑的最短作用時間隻有72個小時,算算時間距離你上次注射過去多久了。”
沈則随也依據嘗試辯駁道:“但是它的最長作用時間可以長達10天左右,足夠了。”
“那郵輪上的殺手呢?郵輪還沒有靠岸,你是指望着那些人會半路放棄任務然後跳海遊回去嗎?”
沈則随沒有再辯駁。
楚燼低下頭來,進一步拉進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這次的語氣更冷了:“所以現在這個時候你是想跟我賭你的人身安全嗎?”
沈則随徹底放棄說話了,安靜地與楚燼對視着,淺褐色的瞳孔一動不動,楚燼從中清晰地看見了裡面的自己。
楚燼站直了身體,說:“我知道你有事瞞着我,沒關系,我不會強逼你,我也知道你來這裡有其他的目的,也沒關系,我不會去幹擾你,但是唯獨關系到你人身安全這件事,必須得聽我的。”
沈則随半邊身靠坐在沙發背上,頭頂的燈光不偏不倚地正好灑落在沈則随身上,周身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輝。
沈則随就這麼一言不發地聽着楚燼在說話,安靜地等着楚燼說完,他輕輕地偏了下頭,眼裡笑意與碎光混合在一起,他問:“楚警官對誰都這麼好嗎?”
沈則随其實還是更喜歡叫楚燼“楚警官”這個稱呼,或許一開始是因為疏離而保持距離,但久而久之卻是适合與習慣,沈則随覺得這人真的很适合當名警察,且沒人比他更适合了。
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是醉酒後無意識的低喃,連語氣都沾染上了明顯的醉意,不然楚燼也不會從中聽出幾分暧昧的意味。
楚燼剛想立馬出聲回答,卻被沈則随的目光硬生生壓在心裡醞釀了一下。
“我又不是活神仙,你覺得呢?”楚燼說。
他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也沒什麼好脾氣,更别談無緣無故對關系不熟的人好了。
不過在剛才沈則随問他的一瞬間,他也開始自我懷疑了起來,不是懷疑他對他好的理由,而是他想起來似乎從一開始他的原則就在為面前這個人打破。
也難怪這人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連他自己都自我質疑了起來。
楚燼還想再說些什麼,沈則随卻已經起身了,語氣微微有些上揚說:“我知道了。”
楚燼又疑惑了:“你知道什麼了?”
“知道這次該聽你的了。”沈則随回答。
聽見滿意的回答,楚燼索性也沒有再糾結下去,點頭說:“好,收拾行李,跟我下去。”
“嗯。”
沈則随轉身去收拾行李,楚燼見狀又問:“要我幫你嗎?”
沈則随:“不用,沒多少。”
“好。”楚燼沒多堅持,畢竟收拾行李這種事人多了反而慢起來了。
楚燼走到陽台上,打量着窗外的風景,眼神不經意間往下一瞟,随後立馬停滞在了半空中。
與他目光一起凝固住的還有樓下正站在陽台上拿着紅酒杯的Alex,Alex的眼神堪稱驚恐,此刻正擡頭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關注了兩天的住着漂亮男人的樓上房間的陽台上此刻正站着一個并不算陌生的男人。
“Oh,shit!”Alex心裡暗罵一聲,難怪那個漂亮的z國男人對自己不感興趣,也難怪他今晚見到這個男人時就察覺出他對自己的巨大敵意,原來如此!
Alex不禁在心裡自認倒黴,虧他冒着寒風在陽台上等樓上的漂亮男人那麼久,如今看來是沒戲了。
楚燼也注意到了樓下陽台上那個才不久有過一面之緣的外國男人的裝扮,穿着一身酒店的浴服,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間,看似不經意地露出胸前的大片胸肌,頭發明顯精心打理過,胡子也明顯剛剛刮過,連站在陽台上的姿勢都可以看出精心設計過。
從剛剛的表現來看,這人也很明顯就是在等這個房間的人出現在陽台上。
甚至楚燼還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淡淡的男士古龍香水味,至于這香水味從何而來不言而喻。
明顯這人這次就是有備而來。
楚燼淡定地拿出一根煙用唇含着,點燃。
楚燼吸了一口煙,雙唇微張輕輕吐了出來,煙霧從嘴裡彌漫開,消散在空氣中。
楚燼注視着樓下的人,低沉着說:“别等了,他不會來見你的。”
Alex聽懂了楚燼說的話,原本他是有些不信的,直到他看到了楚燼身上的衣服。
剛才在房間裡楚燼有些嫌熱,于是幹脆把外面的外套給脫了下來,又把白襯衫的袖子挽了起來,露出一截肌肉線條流暢且結實的小臂,方才又趴下身來去找攝像頭,身上的襯衫被拉扯着全是褶皺,看起來像是被扯亂的。
再加上半晚上來陽台抽煙這個行為不免讓人會聯想到什麼,Alex的眼神瞬間瞪大了,眼裡的驚恐更是呼之欲出。
沒多久Alex冷靜了下來,面對着楚燼無聲的“炫耀”與“嘲諷”,Alex随即回應道,“I reckon I'd make him happier than you wou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