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的時間定在了下午,河境臨時被教皇喚去,瑤迦就和弗安慢慢地從餐館走回主殿消食。
許是因為今天是參拜光明神的日子,神殿的人來來往往,十分熱鬧。
瑤迦有心還要了解河境,便逮着這個機會問了弗安好些問題,弗安也回答得仔細。
兩人一問一答,分不出更多的心思在旁人身上。
在旁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肩膀時,瑤迦還懵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奇怪的味道湧入鼻尖,隻一瞬又淡去。
見她表情怪異,弗安忙問,“瑤迦小姐?是撞到哪裡了嗎?”
“沒有。”
瑤迦遲疑了下,搖了搖頭。
撞的是肩膀,并不疼,但是……
她揪起肩膀處的衣服聞了聞,沒有什麼味道,仿佛那一瞬的異香是她的錯覺。
她轉回頭去看,撞她的人,是一身白袍的門徒,面容沒看清。
今天參拜光明神的人多是淺色衣着,這麼一看,那人身影已經融在了人群中,瞧不見了。
“怎麼了?可是剛才撞你的那個人比較可疑?”
弗安又問。
沒有證據,隻是猜測,說出來未免讓人多想。
瑤迦搖了搖頭,“沒事,我們繼續吧。”
兩人走回主殿就花了半個多小時,聯合其他的神官近侍将東西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河境才回了來。
臨走時,前來送行的是神殿另外一個大主教,一樣是竭盡禮儀挑不出差錯的寒暄過後,馬車浩浩蕩蕩出了城。
直至城中的地标都瞧不見了,馬車擇了一條小路,往回走了一陣,在人煙稀少的一片山林前停下來。
等了沒一會,有人從山林裡鑽出來。
髒兮兮的疤痕面,身上是破舊補丁的厚重布裙,俨然就是莉莉娅。
簾子撩開,她輕松跳上車。
再施施然地在瑤迦身邊坐下,自來熟得已經像是自己家的樣子了。
莉莉娅的身上看着雖然髒,湊近了卻沒有奇怪的氣味。
也不知道是怎麼僞裝出來的。
瑤迦心底裡佩服,不由得思緒延伸了下。
莉莉娅見到她顯然很高興,從身上的布裙摸了摸,摸出一袋東西遞給她,“上次就見你好像站在小攤前停留挺久,料想到你應該喜歡,就……”
話一頓,揚着的嘴角弧度慢慢抿直,莉莉娅突然皺着眉頭,将臉湊過來。
瑤迦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下意識避開,卻被她用手按住了肩膀,“别動。”
她湊近,在肩膀上輕嗅,面色嚴峻。
就連對面瞧着報紙的河境也微微皺了皺眉,放下了報紙,看了過來,眸中冷厲,令人膽寒。
一雙銳目膠着在莉莉娅的身上,嗓音沉冷,“如果你敢動她一根毫毛,我會讓你當場暴斃。”
莉莉娅卻絲毫不理會他的威脅,抽空敷衍了一句,“放心,我就算是動你,也不會動她。”
瑤迦:“……”
說着,莉莉娅将手中的袋子放下,又從腰側摸出一塊手帕,一手凝聚了靈力,一手将手帕湊在瑤迦的肩膀處。
靈力籠罩了瑤迦的肩膀一角,慢慢地,一些粉末狀的東西從肩膀處被吸出來,而後落在了手帕裡。
莉莉娅當即攥緊手帕一捏,幹淨潔白的手帕污糟糟一片,像是什麼被捏爆了汁。
有一股奇怪的氣味散開來。
正是瑤迦被人撞到肩膀的時候,飄到鼻底下轉瞬即逝的味道。
瑤迦心中不覺駭然:“這是……”
“獸引。”
這一下連河境的面色也沉下來了,顯然他和莉莉娅都知道這獸引不是簡單東西。
莉莉娅繼續道:“獸引這東西剛種在身上的時候,會有一瞬的氣味,之後消失極快,散布在衣服上的獸引粉也會迅速擴散滲透,直到滲透到皮膚表層,算是成功種下獸引。”
“成功被種下獸引的人,不管擁有什麼樣好的身體素質,都會在兩日之内身體發癢潰爛緻死,藥石罔效。即使你擁有治愈靈力,也不例外。甚至會更加痛苦,治愈靈力隻會療愈傷口,并不會驅趕獸引,所以好了傷口又會重新潰爛,甚至會比之前更痛更癢,也更折磨。”
瑤迦聽得渾身雞皮疙瘩驟起,不禁又問:“這獸引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可怕。”
“簡單來說,就是蟲卵。”
莉莉娅道:“魔獸中有一種獸叫隐獸,這種隐獸生得十分渺小,産的卵更小,肉眼無法分辨,隐獸自己無法存活,需要借助宿體,但隻要一有宿體,就會牢牢在宿體身上紮根,吸食繁衍,直到把宿體榨幹為止。”
瑤迦聽得尾椎骨都竄起涼意,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莉莉娅瞧見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
“獸引不會輕易被人察覺,不過還好,發現得比較及時,身體沒有問題,放心吧。”
莉莉娅:“隻是我比較好奇,你是得罪了誰,被下了這麼陰毒的手段應對。”
得罪?
她得罪了誰?
瑤迦努力往腦袋裡翻騰記憶,撞她的人看不清楚面貌,但是可以根據神殿的白袍來看,是神殿的門徒。
難道是住在神殿之中的艾拉發現了她的行蹤?
不,不對,如果是發現了她的行蹤,斷不可能暗中找人使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