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喬先生。”
分發完東西的莫克朝着喬景鶴走了過來。
喬景鶴依舊目視前方,那群孩子圍着賈瑤叽叽喳喳的方向,不鹹不淡地扯了扯嘴角:“你好。”
聲線淡淡,帶着絲絲涼意,聽起來似乎并沒有想要跟他攀談的想法。
莫克聲音和煦,似乎一點都沒有被他的冷言冷語刺激到,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唇角的笑意微斂,“你長得還真是她喜歡的類型。”
沒頭沒尾的一句,終于讓眼前人朝着他的方向偏了偏頭,微擡起來的臉上,漆黑的眸子染上一層淡淡的霜,“你想說什麼?”
莫克笑開,朝他伸手,“你好,我叫莫克。”
“啊,忘了,你看不見,不好意思,作為你的主治醫生,我真是記性太差了。”
莫克收回手,笑容欠扁,對面人雖然沒有看到,卻能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惡意。
原本以為能在男人的面上看到什麼不爽,卻不想,男人在聽完他這句話之後,又轉回臉,繼續“盯”着賈瑤的方向,眸光淡淡,不發一言,也隻有旁觀者能看出來眸底藏着一絲溫軟。
莫克瞧了會兒,突然又來了一句,“我突然覺得你一直瞎着挺好。”
衣冠楚楚,氣質溫和的男人說着最溫柔的“糙話”。
這麼一句終于又引來了喬景鶴的一個側目,“莫克先生什麼意思?”
男人蹙着眉,面上終于流露出冷冽的戒備,像隻渾身長滿刺兒的刺猬,駭然的氣勢赫然顯現。
莫克一愣,不自覺後退半步的腳一收,忽然捂唇,緩緩笑出來,“因為你眼盲心瞎啊。”
“……”
“一直瞎着不好麼,憑什麼呢,憑什麼在一衆男人之中,她看上了你,隻看上你?”
莫克扯唇,聲線終于溫涼,像是蟄伏着吐着毒信子的毒蛇,“明明你長得好看卻也算不上多好看,身材好也不見得,脾氣又臭又硬,你說憑什麼呢?”
“憑什麼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賈家大小姐收心?”
“當一個瞎子多好,一輩子都再也看不見她的模樣,以後也發現不了她的好,也發現不了……”
他突然頓了頓,語氣一轉,道:“你猜她多久就會對你膩?”
“得知這麼無聊問題的答案之後,莫克先生就能有資格跟我争個高下了?”
明明眼前人的一雙眼已經瞧不見了,莫克卻還是感覺到被那一雙冷目瞧了之後,渾身就像是墜入莫名的冰窖裡,體内的免疫細胞不自覺冒出雞皮疙瘩。
氣勢卻還是很足。
莫克愣了下,卻又蓦然笑開,絲毫不介意他話裡的刺兒,“有沒有資格無所謂,反正我會是那個一直候在她身邊的人,希望喬先生多加油,别在某一天就輸給我了。”
喬景鶴的眸光動了動,薄唇掀了掀,“幼稚。”
“你們在聊什麼呢?”
安撫好孩子們的賈瑤終于得以抽身走了過來,一雙眼睛好奇地在他們之間瞧來瞧去,明顯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氛。
莫克轉身,面上帶着笑容,“沒說什麼,就是簡單聊了兩句。”
劍拔弩張的氣氛還沒等賈瑤感覺出來,就已經消失殆盡。
賈瑤看了看喬景鶴,男人面色淡然,看不出什麼奇怪之處,她也就将心中莫名的古怪給壓了下去,挽起笑容介紹莫克,“阿景,這是你的主治醫生,莫克,就是當時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
頓了頓,瞅了兩人的面容,她又道:“雖然剛才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肯定已經互相認識了,但是現在可以裝作不認識,重新認識一下嗎?”
“當然可以。”
莫克當即重新朝着喬景鶴伸出手,自顧自握上喬景鶴擺在輪椅上的手,很快收回,“你好,我叫莫克。賈家的家庭醫生。”
坐在輪椅上也像是很給面子,面色依舊淡淡,沖着莫克的方向點了點頭,“喬景鶴。”
賈瑤對這一幕十分滿意,怕了拍喬景鶴的肩膀,道:“阿景,你先在這裡等我會兒,我找莫克醫生聊點事情。”
說着,就将莫克拉遠了,和喬景鶴隔了些距離說話。
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是她估摸着喬景鶴聽不見的距離。
可喬景鶴素來聽力就好,這一段日子,眼睛看不到之後,聽覺更是上了一層樓。
當賈瑤的聲音順着風很輕地被送入他的耳朵裡時,他擦拭手背的動作頓了下。
“阿莫,上次我問你的針灸療法怎麼樣了?可以弄嗎?”
前幾日,賈瑤在醫書裡翻見了一種針灸療法,發現對散開大腦枕葉淤血有幫助,而且可能很快就能幫喬景鶴恢複視覺。
隻是不擅長醫術的她,也不好貿然行動,給了莫克電話去查,又暗戳戳看了幾天教學視頻學了針灸,直到莫克回來。
“嗯,我查了。确實可以。”
莫克摩挲着下巴點頭,“可這種針灸療法,需要仔細不落地紮好幾個小時,期間還需要專人看護。如果一個不仔細,很有可能就白幹,比較費時費力,目前,我可能沒這麼多時間。”
莫克的笑容染上無奈,“老闆這一次還指定我幾天後再去一趟實驗室……很抱歉,瑤瑤,這一次我可能……”
“沒關系。”賈瑤眸子亮晶晶的,眉眼間帶着喜意,“我來。”